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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宁:面对学生,忘记忧伤

刘宁:面对学生,忘记忧伤

    挽救了100多个学生的生命,却失去了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儿,刘宁老师是去年“5·12”地震后媒体报道中的“英雄老师”的典型。

    距离大地震一年以后,我们在和他相处的半天时间里,还是几次看到泪水悄悄滑出他的眼眶,但他却总是说:“一切都会好的,我会没事的。”像是让我们宽心,也像是给自己的鼓励。

    Q:今年“5·12”这天,你会做什么?

    A:去北川中学的遗址祭拜女儿。

    Q:如果此刻让你许愿,你会许下什么愿望?

    A:希望上天能再赐我一个孩子。

    救出百名学生,却失去女儿

    去北川中学采访的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学校食堂人声鼎沸,却不见刘宁。有熟悉他的老师说,去宿舍找找吧。路上,一个穿着件不太合身的长虹广告衫的中年男人跟我们打招呼,他就是刘宁。和电话里低沉的声音给人的印象不同,见到我们时,刘宁的脸上挂着微笑。

    刘宁的宿舍在教师宿舍楼的一楼,很暗,不到10个平方米。刚进房间就看到一个小台子摆着个电饭锅,锅里煮粥,上面蒸馒头,刘宁说,这是他今天的午餐。“学校的食堂吃一顿要3.5元,自己做稀饭馒头能省下不少,”自从广东来的记者送了这个电饭锅给他,他很少去食堂吃饭了。

    刘宁的故事,总是要从一年前说起。回忆的时候,他的脸上也不再有笑容。去年5月12日,发生地震时,刘宁和学校团委书记蹇绍奇正带着两个班100多个孩子在县委礼堂参加活动。礼堂突然摇晃起来时,刘宁意识到发生了地震,他立刻大声叫学生不要乱跑。“县委礼堂的椅子离地较高,我就让他们就地蹲进结实的铁椅子下面,千万不要乱动。”刘宁的决定是正确的,当沉重坚硬的横梁和砖头水泥雨点般向下砸时,结实的铁椅子起到了关键的保护作用。地震暂时过去后,所有孩子都安全地跑出了县委礼堂。

    “走出礼堂才发现整个县城几乎都毁了,”刘宁说,“我当时就想,学校恐怕也出事了,就带着学生赶紧往学校方向跑。”他将学生分成5人一组,让他们相互照应,自己则充当先锋。由于一路上余震不断,山上不断有石头落下,原本30分钟的路程,他们走了足足5个小时。回到学校,刘宁惊呆了,7层的教学楼已成了一片废墟,他立即与其他幸存的教职员工投入到救援之中。同事告诉他,他最疼爱的女儿刘怡也被埋在了教学楼的废墟里。刘怡是初三(1)班的班长,品学兼优,一直是刘宁的自豪。一开始,他在废墟外喊女儿的名字还有回应,但就是没办法将女儿救出来。5月14日,女儿被挖了出来,但身体已经冰冷。

    回忆起这段往事,刘宁还是忍不住要抹眼泪。

    为了责任,必须坚强

    “5·12”地震,不仅夺走了女儿,也让原本经济条件还不错的刘宁一家陷入了拮据。前些年,家里买了房,妻子在学校门口开了个小卖部,刘宁为此跟亲戚朋友借了六七万块钱。而如今,小卖部在地震过后什么也没留下,妻子也没了工作,而房子更是在后来的“9·24”泥石流中被永远地埋在了地下。

    刘宁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越是这个时候,别人也越不容易,我们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每个月,刘宁会从1400元的工资里拿600元出来还债。刘宁的妹妹、妹夫也在地震中遇难了,两个外甥女由妹夫的亲戚照顾,刘宁每月还会拿400元来资助两个孩子读书。他说,两个孩子成绩都好,很要强,多少也该帮点忙的。但是,这样一来,夫妇俩每月自己开销的钱就只剩下400元。

    去年地震过后,刘宁因为腿部受伤在医院一直住到5月28日。出院后,老北川已经封城,直到6月下旬,他才被获准进城取东西。在没膝的泥浆里,他唯一取出来的,是一本女儿的相册。刘宁抚摸着这本相册,和里面一张张后来重新翻拍冲洗的照片,眼圈又一次红了。他说,想起女儿的时候就会失眠。

    刘宁是教政治的,除了上课时间,就在家看电视新闻备课。“以前还能用笔记本电脑上网查查资料,现在电脑也埋在废墟里了。”刘宁说,现在他仍然尽量让自己忙一点,这样心里的难过也会少一点。“我最怕放假。和学生在一起,能让我不老想着自己的事。”记得他养好伤回到学校的时候,他带着逃生出来的一百多个学生都涌向他,叫他“爸爸”。而今,对于这些孩子,刘宁有着尤其特殊的感情。

    去年8月,43岁的刘宁和40岁的妻子想到了再要一个孩子。10月初,妻子查出了身孕,夫妻俩当时很高兴,认为这是上天赐给他们的礼物。然而,到了11月,天气越来越冷,家里的被子不够厚,妻子感冒了,这直接导致了胎儿的流产。第二次失去孩子的打击,让刘宁夫妇一度想到了死。“是想到我还有很多应尽的责任,才活下来的。”刘宁说,现在妻子还在养身体,“想再要一个孩子。”但因为经济条件不好,妻子和刘宁一样,一日三餐只是稀饭馒头,“最近亲戚送了点鸡蛋,她每天就再吃个鸡蛋补充营养”。

    准备告别时,刘宁听说我们自己驾车进老北川,主动提出给我们带路。想到那里难免会令他触景伤情,我们犹豫了。但是刘宁却执意说:“这个忙,我帮得上。”这天,刘宁陪了我们一整个下午,在北川中学的遗址前,他又一次落泪了。告别时,我们不知怎样给他安慰,他却又一次微笑着对我们说:“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会好好过的。” (记者 董立林/文 潘良干/摄)

余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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