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命人”田桂枝的如饴心田

　　新华网呼和浩特6月23日电（记者贾立君）田桂枝是个“苦命人”，可她的心田流淌出的善与爱甘甜如饴，滋润着３个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茁壮成长——大女儿是抱养的，残疾儿子与小女儿是捡来的弃婴；为了孩子读书，她从大山深处一路打工到城市近郊，如今６０岁的她依然拖家带口捡破烂、打零工。

　　６月１８日午后，烈日当空。内蒙古自治区包头市稀土高新区的一片农田里，歇晌的人们吃罢午饭陆续而来时，田桂枝依然俯在尺把高的玉米地里锄草。她从清晨５点钟出来，中午在树荫下就着热水吃了两个馒头，顾不得休息，因为锄一亩地能挣１０元钱，这是她十几年打工历程中“最好的工资”，比平日捡破烂、贩蔬菜、绣鞋垫、喂猪、养羊划算许多。

　　“再锄５亩地，就凑够小闺女买校服的钱了。”田桂枝乐呵呵地说，尽管学校因她家庭生活困难，表示减免女儿下学期２４０元的校服费，但她还是想用自己挣来的钱为孩子购买，“那样，她穿在身上也自在。”

　　掐指算来，为了孩子们上学，田桂枝背井离乡打工已整整１３年。记者看到，她的双手打起了六七个大水泡，可她却满不在乎地说：“这点儿苦不算啥。”

　田桂枝的老家在地处阴山北麓的包头市固阳县下湿壕镇前腮忽洞村，是一个“十年九旱、靠天吃饭”的穷地方。８岁时母亲病逝后，她担当起照顾包括一个仅有６个月大的３个弟弟的责任；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父亲不幸被雷管炸掉９根手指而失去劳动能力。家徒四壁、吃糠咽菜，弟弟们饿得直哭，日子难以为继。

　　“苦命人总是有吃不尽的苦。”田桂枝的丈夫孙志清老人回忆说，因他从小身体弱，患有肺结核等慢性病，干不了重活儿，田桂枝２２岁过门儿后，成了两个家庭的“顶梁柱”，里里外外地操劳，导致她在２６岁时因腹腔囊肿切除了卵巢，失去生育功能。

　　大病初愈之际，田桂枝听说邻村有人生了第九个孩子，不想养。她当即带了５斤鸡蛋、５斤红糖和几尺布把孩子“换”回来，这就是她的大女儿孙丽丽。有了女儿，全家人心满意足地过着平静的日子。可谁知，不能生育的田桂枝，抚养孩子的日子才刚刚开始。

　　１９８６年腊月２０日，田桂枝从呼和浩特亲戚家返回固阳县长途汽车站，听人们议论说县第二医院有一个弃婴，已３天无人要。“你可不要饿死了”。母亲的遗言顿时在她耳边回响起来。她直奔医院，拨开走廊里围观的人群，看到长椅上棉被包裹的男婴右眼无珠，左眼直直地也不怎么会动。孩子哭得早已没有了力气，脚跟也蹬破了。“这可是一条命啊！”她找医生给孩子包扎了脚伤，火速抱回家。这就是她的残疾儿子孙永锋。

　看到田桂枝抱回一个残疾婴儿，孙志清气得２０多天没和她说话。她忍受着丈夫的冷脸，悄悄地拿了自家地里产的莜麦面去和邻居换回一些白面，熬面糊糊喂养他。儿子一天天长大，但唯一的左眼视力微弱，田桂枝又四处求医问药为他治病。她想，把这两个孩子拉扯成人就很不容易了，岂料第三个孩子又出现了。

　　１９９５年４月５日，田桂枝到包头市石拐区走亲戚返回途中，在白狐沟煤矿厕所里看到一个纸箱在动，接着听到孩子细微的哭声。打开一看，是个女婴。她思忖，计划生育管得紧、重男轻女思想也严重，没人会抱养这个孩子：“我得救她！”自此，４５岁的田桂枝又开始成为一个嗷嗷待哺婴儿的母亲。

　　至今搬了多少次家，连田桂枝本人也记不清。只字不识的她，一心想让孩子们好好读书走出大山。因此，再穷、再累都供子女上学。大女儿１９９７年考上大学后，一年４０００多元的学费甚是愁人，她便决定外出打工。

　　大女儿到东北上大学刚走，她与老伴带着两个孩子南下到阴山深处的石拐矿区，老伴当羊倌，她扫马路，农忙季节返回老家耕田种地。

　　此后，为了两个孩子上学，田桂枝多次搬家到一些学校周围，租地耕种、工地搬砖、贩蔬菜、捡破烂，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干。两年前，小女儿要上初中了，她再次搬家到包头市稀土高新区共青中学附近，每月６０元租了一个农家小院当起了“陪读妈妈”。起初，她开“小饭桌”，给跑读生做午饭；如今打杂工的同时，还养了５只羊、２头猪，准备卖钱。

　　记者在田桂枝家的小平房内看到，大土炕下灶台上的锅瓦瓢盆、墙角旧衣柜和小电视机，就是她漂泊了十几年的全部家当。

　“人穷要有志，就是砸锅卖铁，也得供小闺女考上大学。”田桂枝用当年因母亲去世而哭得粗哑了的嗓音说，小女儿圆圆品学兼优，老师和同学们都很关心她，稀土高新区的领导也常来家里看望，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心。不过，眼下令她发愁是，因视力缺陷早早辍学的儿子尚未成婚，在百公里外其堂兄处照看工地；大女儿在包头市某中学当老师，可上有老下有小，负担重，她也总是放心不下。

　　“谁谓荼苦，其甘如饴”。尽管田桂枝双腿肿痛多年、手脚患有严重的类风湿性关节炎，可她还有一个大理想——治好儿子的眼疾，娶个儿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