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
汉诺Vs弗朗西斯科·巴拉罗
时间：6月17日
地点：阿根廷拉普拉塔家中
早报特约记者 汉诺
发自拉普拉塔 早报记者 朱轶
很少有人能说他们见证了世界杯的历史，更不用说他们是世界杯历史组成的一部分。不过，阿根廷的百岁老人弗朗西斯科·巴拉罗作为唯一在世的参加过1930年乌拉圭世界杯的球员，属于盛会的一部分。四年一度的夏天，巴拉罗都会在电视机前带着从未消退过的足球激情欣赏又一届世界杯。世界杯从乌拉圭开始它的历史，现在它来到了神秘的非洲大陆。80年过去，巴拉罗这位早已融入世界杯历史的传奇人物，从他精神矍铄的双眼中，你依然能感受到1930年的决赛失利给他带来的遗憾，不过，从他的讲述中，你也会清楚时光流逝唯一无法改变的是属于足球的精神。
80年前那场决赛
搜出1600多支手枪
直到现在，老一辈的阿根廷人每每谈及巴拉罗时，都被他的射手本能和伟大气质所折服，更重要的是这个老人总是对陌生人那么慷慨。在离开足球的几十年岁月里，巴拉罗一直居住在阿根廷拉普拉塔，即便拉普拉塔大学生队的主场便有以其名字命名的小广场，老人依然安静地经营着自己的小彩票店。
只有说到1930年的乌拉圭世界杯时，巴拉罗才会和你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唯一一次也是充满遗憾的世界杯之旅，“80年过去了，我仍未从那场比赛的失利中恢复过来。” 1930年，国际足联主席、法国人朱尔·里梅提出了举办世界杯的构想。因为愿意支付球员的旅行和住宿费用，又适逢乌拉圭独立100周年纪念，这个南美小国战胜了欧洲几个候选国，赢得了主办权。
“实际上直到开赛，场馆还没有完全修好。乌拉圭下的赌注太高了，以至于其他欧洲候选国不得不退出了竞争，令人遗憾的是，他们的球队也不愿意来参加比赛，因为对欧洲国家来说那意味着长达两周的旅行。”巴拉罗坦言，荷兰和西班牙这样的强队缺席多少让世界杯的第一次打上了折扣，但更重要的是，巴拉罗迎来了职业生涯最大的一次失利。
“当时，我只有20岁，我仅仅打进了1球。在第一轮对墨西哥的比赛，我受了伤，这让我缺席了半决赛，但我必须参加决赛，我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面临着巨大的风险，巴拉罗并不想错过世界杯的决赛，直到决赛当天上午的检查中，巴拉罗的伤势也没有完全恢复。巴拉罗说即便没有现在的媒体攻势，首届世界杯决赛的疯狂场面依旧令人难以想象。1930年7月30日，8万名观众挤进了纪念体育场，组委会要求对每位进场观战的人进行搜身。乌拉圭警方出动了2000名警察负责安保，最后竟然从入场观众身上搜查出1600多支手枪……
这是一场疯狂而又神秘的决赛。决赛开始前，阿根廷队要求使用自己带的足球，乌拉圭则坚持用本国的足球，为难的主裁判最后以猜硬币的方式决定，上半时踢阿根廷人带的足球，下半时则换成乌拉圭的球。结果，上半时阿根廷发挥更出众以2比1领先，下半时乌拉圭连进3球，小小的足球就像被施了魔咒……这样跌宕的过程，在巴拉罗看来有着必然的原因——乌拉圭人的凶悍，“我们害怕有人杀了我们。”巴拉罗清楚地记得在那场决赛前几分钟更衣室里所发生的情景：“蒙蒂不想上场，他说，‘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不会活着离开这里。’因此首先要说服蒙蒂上场。”回忆起决赛的一幕，巴拉罗还是有些难以释怀，“球场座无虚席，就像今天这样，那个球场在球员和观众之间没有任何栅栏，我们害怕别人杀了我们……乌拉圭人踢得很野蛮，开场几分钟我在射门的时候被他们踢伤了，而蒙蒂感到惊恐，整场比赛都不在状态。下半场，我们是8人对11人，最后输掉了比赛。”决赛结束后，阿根廷球迷遭到乌拉圭球迷袭击。巴拉罗的父亲因为掏出一面乌拉圭国旗，才艰难从乌拉圭球迷群中蒙混过关。“乌拉圭人赢了，但丢掉了公平比赛的精神。”即便如此，巴拉罗还是哭了整整一天。这场比赛后，阿根廷球迷攻击了乌拉圭大使馆，两国足协也断交长达五年之久。
1.65米的禁区危险人物
在巴拉罗家里，你看不到太多与世界杯有关的照片和纪念品，这甚至让人无法相信这位荣膺过国际足联荣誉勋章的阿根廷老人会与足球乃至世界杯有着如此难以割裂的联系。“爸爸非常慷慨，他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送给了别人。”巴拉罗的女儿解释了这其中的奥秘，“如果有一个记者来访问，只要向他提出要求，他就会把照片送给对方，他也会把球衣送给朋友。他几乎没留下任何纪念品，以至于当博卡青年俱乐部博物馆成立时，他几乎没留下什么可以捐赠的东西。”
结束了一届遗憾的世界杯，巴拉罗在一年后转投博卡青年队，开始了传奇般的足球生涯。这位1.65米的小个子前锋，双脚都可以重炮轰门，在代表博卡参加的210场比赛中，他一共打进了181球，平均每场比赛攻入0.86球，这是马拉多纳、巴蒂斯图塔和特维斯都未曾企及的进球率。1938年因为膝盖重伤，他仅仅踢了一场比赛。1940年时，伤势不断发作，让仅仅30岁的巴拉罗不得不早早退出足坛。值得庆幸的是，巴拉罗在退役前三年帮助阿根廷队捧起了美洲杯。更为荣耀的是，他的181个进球纪录曾经让他成为博卡历史上最伟大的射手，直到不久前，阿根廷国脚帕勒莫才刷新了这个纪录。或许很少有人看过巴拉罗的比赛，甚至无法想象他是一个怎样的射手。这个百岁老人却很形象地形容了自己的类型，“我经常说我的球风和巴蒂斯图塔很相似。尽管我身高不高，但在禁区中我是个危险人物，我很强壮而且极具爆发力。”
“足球规则可变，精神不会变，为了进球可以去死”
巴拉罗说自己是一名永远的球员，而在他眼中，80年过去了，足球改变了很多但同样也有始终不变的特性——足球精神。
“时间可以改变足球的材料、比赛的规则和技战术，但永远不变的是足球精神。”在巴拉罗的口中“足球精神”永远不会改变，“我永远是一名前锋，我永远想着要进球。为了进球我可以去死，我想这才是足球的精神和胜利的源头。”作为第一代职业球员，巴拉罗对于职业足球乃至世界杯的演变有着自己的看法，在他踢球的年代，他们每周训练三次，他经常加练，“但你不能说哪个年代更好，哪个更差。”除了技战术的变化，巴拉罗说球员们的饮食更加科学，“1930年世界杯时，球队里并没有专业的营养师。我们吃的是阿根廷牛肉，开赛前我通常会吃两份，这会让我更有体力去踢进更多球，我的教练说我们不能吃蒜味香肠三明治。”不过，巴拉罗认为当时的球员身体并不会太差，“我只吃健康的食物，没有烟酒，也没有碳酸饮料，更不会像现在的人吃那么多面食。其实，一切都在于良好的饮食习惯。”
唯一让巴拉罗感到欣喜的是如今日益发达的运动医学，“要知道我的职业生涯中，从没有专业的医生为我进行检查。这些方面如今取得的进展简直太棒了。在乌拉圭世界杯的决赛前，我没有完全恢复，但是换了如今的队员，他们能够在先进的医疗条件下摆脱伤病，在场上发挥出最大的能量。”对于南非世界杯，百岁老人也有着自己不变的期待，“对我而言，阿根廷夺冠是最好的结果。我希望我的曾孙未来也能够披上博卡和阿根廷队的球衣，实现我无法达成的夙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