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傈僳族见证10年变迁:"二牛抬杠"成历史

2011-10-17 18:38:00     作者: 杨宏程 杨洪程    来源: 大众网  我要评论

关键词: 傈僳族 瓦器器 老鸦树 
[提要] 10年前,大众网特约记者施晓亮到维西县永春乡拉河柱村老鸦树村民小组采访,写下了一篇通讯,真实记录了老鸦树当年的情况。沿着施晓亮的足迹,记者日前来到老鸦树采访,抚今追昔,老鸦树在10年间发生的历史变迁给记者留下深刻的印象。

  附:大众网特约记者施晓亮十年前采访傈僳族文章 

  老鸦村,一个傈僳族大家庭
  施晓亮 文/图

十年前,施晓亮采访傈僳族与当地居民的合影。

十年前照片:傈僳族瓦器器舞蹈。

十年前照片:你唱我和,傈僳族男女对歌。


  一,高山上的村寨
  我们拜访的老鸦树村是离维西县城最近的傈僳村寨,大约只有不到4公里,可我们却足足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三菱吉普沿着一条比车身宽不了几十公分的泥路小心翼翼地开了半小时,终于不敢再住前了,就找了个能错开车的地界停下,一行人下车步行上山。
  停车的地方海拔超过了2000米,老鸦村所处的位置,比这里还要高五六百米。从山脚到山顶,分热、温、寒三带气候,“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立体气候十分明显,环顾群山,自然风光独特迷人。但对于我们几个在高海拔地带负重爬山的记者来说,这样的美景实在是无心欣赏。看我们步履艰难喘得厉害,几位到城里赶集回村的老乡主动抢过我们的摄影包背上,但我们还是要爬几步驻足歇一歇,老乡们就不得不经常停下来,怜悯地望着我们这几个“城市病人”:“我们这里出门不是上山就是上山,根本没有平路,你们城里人走惯了平路,一时半会怕适应不了。”问老乡村寨还有多远,老乡说:不远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可半个小时过去了,我们还没有望到村寨的影子。
  陪同我们的乡党委办公室主任小陶说:“老鸦树算是维西海拔最低交通条件最好的寨子了,我们全乡108个村寨,我只差7个没去过。有的寨子建在云彩上面,根本没有路,屋前是悬崖,晚上出门倒盆水就能掉山下摔死。”
  上山路上,陪同我们的县委宣传部副部长徐永中向我们介绍起了傈僳族选择高山地带居住的历史渊源。傈僳族是一个不断迁徙的民族,从族群形成的那一天迄至建国以来近2000多年的时间,傈僳人民都不断进行抗争以争取自下而上权利及自由与和平,但因受制于客观原因大都以失败告终,于是不得不进行大规模的西迁。高山或半山区这样易守难攻的有利地形,适合他们这样不断征战迁徙而疲惫不堪的民族长期居住,再就是因为当时傈僳族缺医少药,舍弃坝区是为了躲避瘟疫,因为河谷地带的坝子虽然适宜于家耕,且交通便利,但因气候多变,瘴疫横行;而高山地区一带花香鸟鸣,空气清新,有利健康。这样的居住习惯一代代沿袭下来,即使到了今天,也没有多大改变。
  这样的居住习惯造成了傈僳族地区交通不便,信息闭塞,开发开放缓慢,这也是傈僳族至今社会、经济、文化等方面相对滞后的主要原因。
  聊着天爬山时间过得快些。转过一个山包,老鸦树村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
  二,傈僳,“刀耕火种的民族”
  对于傈僳族的称谓,学术界有多种解释,其中最权威是一种是汉字语义解释:栗,山林,粟,五谷,加“亻”表示民族,傈僳的整个含义就是“刀耕火种获取五谷的民族”。
  在傈僳山寨,很容易找到对这种解释的具体诠释。老鸦树村占据着据说是周围十几公里山区最好的一块地势,山地相对完整(我们上山路上看到其他村寨的土地,一小块一小块,零零散散),土地也算肥沃,但大部分土地坡度很大,超过35度,有的甚至有45多度,这样的土地,在我们看来,别说耕作,人在上面连站稳都不容易。既然不能用牛耕,傈僳人就只好用木棍点种,既在烧过荒的陡坡地上自上而下用木棍插穴点种玉米豆类等。这种点种方式虽然笨拙,但可保土何水,至今仍为傈僳族陡坡地的主要耕作方式。
  老鸦村有三成土地属于半坡缓坡地,还有一成水田,这种地就适合牛耕,因此牛在傈僳族的农业生产中占有相当重的地位。每家的牛舍都相当好,甚至与主人住同样的木楞房。徐永中告诉我们,傈僳族至今还保留着“昵牛习俗”:每年春天青草初绿时,由村寨里最漂亮的姑娘割草给牛吃,还在草里掺上磨细的盐巴,给牛披彩挂珠等。
  傈僳男子有狩猎的传统,我们到的每一家,墙上最明显的地方几乎都挂着弩。给客人表演拉弩射箭,是男主人最得意的事。过去,寨子里获猎最多者被封为“猎王”,可以挑选迎娶寨子里最漂亮的姑娘。现在,可猎的动物越来越少,且大多为国家保护动物,狩猎习俗渐渐淡化,但长刀、弓弩、猎网、铁扣等狩猎工具仍作为傈僳男子的荣耀被保留和供奉。
  傈僳族不可避免地受到市场经济的影响,除去农耕,他们也开始寻找“活钱”。傈僳姑娘心灵手巧,土织机每天可以织出5寸宽的麻布6尺,一年可织30丈左右。她们织出来的腰带、麻布包(花腊夏),土布衣服,色彩艳丽,图案古朴;傈僳男子编背箩、囤箩、簸箕、竹桶,制弓弩;这些不仅自产自用,也成为城里人和游客非常喜欢的工艺品。高山上可食可药植物十分丰富,天麻的产量尤其高,徐部长告诉我们,五十年代未,维西天麻大丰收,可县上没有运输条件,傈僳人就打电报向周恩来总理求援,周总理马上派一个车队把维西的天麻拉出山去。除天麻外,取之不尽的还有野百合,野山药,蕨菜,野蒜,野葱,野荞麦,野芹菜,鱼腥草,野笔笋,黄连,天麻等,这可都是现在城里人梦昧以求的绿色食品啊。
  上山路上遇到的那几个帮我们背包的老乡,是到城里买兰花苗去的。近几年,维西的“兰花经济”炙手可热,早在大理我们就听到这里一株兰花卖到160万,来此证实此言不谬。几个老乡买的兰花苗,一苗20元,区区几根草叶,就达上百元,问他们能不能赚钱,他们都说能赚,只是赚到的钱又去买更贵的兰苗,如此往复。老鸦树村一位傈僳老乡家里养了几百盆兰花,我们去参观时,他始终不肯把最好的兰花品种给我们看,从他像待老子一样伺弄兰花的神情来看,他对财富的期望还是相当大的。
  三,能让人醉倒的傈僳歌舞
  我们到达的当天下午,村主任李正坚就去张罗着派人去全寨各家喊人,要用最地道的傈僳歌舞来欢迎远来的贵客。全身傈僳民族服装打扮的男男女女聚集在村中小学校操场上时,天色已黑,村民们燃起篝火,婉转悠长的笛声、琴声、歌声和节奏欢快动人的舞步,令我们沉醉。当听我们说天色太黑不能拍摄时,一个被大家尊称为“和大爹”的老者爽快地说:明天你们再来,我们全村人什么也不干,给你们跳上一天。
  第二天上午,又是徐永中和小陶陪我们上山。睡了一夜,转了筋的腿肚子仍然有些酸痛,想到人家傈僳朋友天天如此,心里不免有些惭愧。中午时分 ,远远看到老鸦树村时,隐约听到熟悉的笛声琴声,我们颇为感动,和大爹同乡亲们早已在恭候我们了。
  和大爹叫和新元,是老鸦树的老社长(67户276人的老鸦树实际只是一个村民小组,村民们称之为“社”)今年已经60岁了。这支傈僳歌舞表演队就是他1988年还在社长任上时组织起来的,目的是“不让傈僳族的好东西失传”。和大爹在寨子里说一不二,他立下一条规矩,不准小辈们搓麻将,打扑克,下棋,只要有空,就把全村男女老少聚集在村小操场上排练,十几年从未间断。现在这支傈僳表演队在全县已经小有名气,前不久还被正式请上维西兰花节的舞台上进行表演,和大爹说起这事来很是自豪。
  吃过傈僳族的烧猪肉和两掺饭(玉米和大米掺着煮的饭),傈僳歌舞正式开场了。40多位傈僳男女,长者60开外,幼者不过七八岁,全部民族盛装。傈僳族“打跳”(舞蹈)形式极其繁杂,舞步从一步到十二步,节奏逐步加快,花样层层翻新;队形变化多端,一会一字排开,一会多队纵横,一会围成几个大圈,一会全队蛇形穿插,令人眼花潦乱;为“打跳”打节奏的是几种简单的乐器,全是和大爹他们自已制作的土乐器,除笛子外,还有几种类似琵琶的乐器--重玛怒玛,达登达解,土玛,决度,堆堆......分掌各个音部,据说,这些民族乐器,已经快要失传了。
  比之打跳,傈僳歌声更令人陶醉,你不得不佩服少数民族天才的嗓音和对音乐的灵气,打跳过后进行对歌,男女分为两个阵营,你唱我和,歌声蜿转如山涧流水,我们虽然听不懂歌词,但那种无伴奏的歌声音色之纯美,之清咧,仿佛天籁之音。最精彩是情歌对唱,男女青年先是以树叶吹奏出优美的曲调,继而互以歌声倾诉衷情,当一个个姑娘被小伙子大胆的歌声表白羞红了脸时,小伙子们趋前,各自拉住了意中人的手。
  在整个打跳和对歌过程中,不时要掺杂进喝“同心酒”的项目。一个个傈僳姑娘揣着浓烈的玉米酒,追着我们,两个人腮贴腮、几乎嘴贴嘴地喝光一个碗里的酒。我们已经记不清喝了多少碗同心酒了,好在姑娘们体量我们,碗中的大部分酒都让她们喝了。但与异族姑娘如此亲密贴近,已足以让人有些醉意了。
  四,傈僳娃娃考上大专,奖励500元钱
  打跳的村小,是全老鸦村最好的房子,南、西各一排二层傈僳风格木楼,达几十间,与村中的民居相比,这简直可称得上豪华,周围11个社的孩子都来这里上小学。和大爹告诉我们,这是前几年乡亲们筹资建起来的,乡里只提供了玻璃。“我们傈僳族祖祖辈辈吃够了没有文化的苦,再也不能让后辈再走同样的路了。”
  和大爹还说,现在社里作了一项新规定,无论是谁家的孩子,只要考上学,社里都会给予奖励,才上初中给40元,高中200元,中专300元,大专500元。这些钱在我们看来微不足道,但是你只要了解全社每年的财政收入(提留)仅仅1600元时,就会觉得和大爹他们这项土政策的大气和远见。
  “可是到今年为止,还没有一个考上大专和中专的,只有一个上高中的,三个上初中的。”和大爹语气中有些失望。
  五,我们都是一家人
  与村民熟悉了之后,话也就多了起来。细聊之下,我们发现,老鸦树的婚姻很值得玩味。老鸦树的姑娘很少有嫁到外面去的,都嫁给了本村的小伙子。于是,这种就地消化产生的结果是,几乎人人都能扯上亲戚。
  这令我想起了我在中央民族大学学习时看到的有关傈僳族起源的一首着名长诗《创世纪》。这首长诗写道,远古时代,洪水泛滥,人类仅幸存兄妹二人。哥哥提议兄妹婚配以繁衍后代,妹妹初时不同意,经不住哥哥软磨硬泡,就提出许多苛刻的条件:如哥哥射箭穿过骨针孔,兄妹“两座山上滚磨盘,磨盘两磨壁合”等,不料全部应验,妹妹认为是天意,于是兄妹成婚姻。婚后“生了七个成七户,生了九个成九家”,这说明当时的傈僳族社会,婚姻已发展成以家庭和氏族为单位的部落集团,以血缘婚配为主。
  傈僳族最盛行的是“姑表舅优先婚”,即舅家的男孩可优先和姑家的女孩结婚,有的姑妈还在怀孕时,就假设胎儿是女孩许配给舅家做媳妇,而不论舅家的男孩多大。傈僳有句谚语:“树最大的是杉树,人最大的是舅舅”,因此姑舅之间有“有女先问舅”的习俗,只有当舅家的儿子不要时,才可另嫁他人。即使如此,也要先征得舅舅的同意,同舅来最后决定或担任证婚人。
  尽管和大爹向我们解释说,氏族内有严格的规定,不许三代以内婚配,但我和徐永中算来算去也算不出区区67户人家,如何才能避免三代以内通婚。我不知如何将这种担忧说给和大爹,和大爹对此却显得很满意:“算来算去,其实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好啊,不闹纠纷,我在这里说了就算,小辈们都听我的。”
  徐永中告诉我,现在傈僳族的婚姻观念也悄悄发生着改变,除氏族与氏族,家族与家族间通婚外,与外族通婚已被认可。而且,自由恋爱已经成为一种趋势,青年人开始真正体味到爱情的滋味了。

马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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