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最普通的农民

2008-06-09 12:22:00    作者:   来源:大众网--齐鲁晚报  


  

  
8日,刘中彩(左)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竖起大拇指说:"咱们山东人都是好样的!" 本版照片均由本报记者戴伟摄
   被称为“最牛救援队”里的十位莒县农民,自从6月2日从四川归来,又迅速回归到原本普通的生活中去。唯一的变化就是时不时地会有记者来采访,但他们经常会对记者说:“出名我们也是种地,不出名也是种地。我们只是做了一点点心里想做的事情。”60岁的刘光瑞看到频繁来采访的记者后开始有些后悔,他说:“早知道要出大名,当初我就不去了。”
   本报记者张洪波张跃伟
   如果不是拿着照片对照着认人,相信很多人都分不清被称为“最牛救援队”里的十个人。他们就是最普通的农民,自从6月2日从四川归来,又迅速回归到原本普通的生活中去。60岁的刘光瑞看到一拨拨前来采访的记者后开始有些后悔,他说:“早知道要出大名,当初我就不去了。”队长刘中明的媳妇面对记者,拘谨地问一句答一句,当记者问她是不是不习惯接受采访时,她盯着门口脱口而出:“还是让我去下地干活吧。”
   门外,艳阳正高照。
   1.归来
   6月2日,十位山东莒县农民救灾志愿者要回到家乡莒县洛河镇东皂湖村。
   回来那天,欢迎仪式很隆重,村口挂起了欢迎的条幅,还放起了鞭炮。但十个人显然有些不习惯,据说他们走下车时,表情都有些紧张。
   那天去村口接他们的只有三家人。虽然十个人每次都是凑在村头的刘光波家开会,但刘光波的媳妇于学启恰恰没去接,从没出过远门的她不知道曲阜在什么地方,她以为离得很远,丈夫最快也要下午回来,于是她挂念起老家养的那几头猪,赶回去喂了。等她回来时,大门已经敞开,丈夫又跑出去商量事了。
   “最有学问”的刘中富毕业于河南信阳高等农业专科学校,中专文凭,他媳妇也没去接,而是自个儿去诊所看病了。刘中富临走时,妻子头疼得厉害,但他瞒着妻子走了。次日,妻子要去诊所打针,打电话给他,才知道他去了四川。
   还有几家媳妇就在自家门口等着,他们并没觉着自家老爷们儿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要是这么吆吆喝喝地出去接,他们怕让人家笑话。
   当时,只有刘守贵的儿子大大方方地跑过来,大声喊了一声:“爸!”
   2.喝醉
   各项欢迎仪式热闹地进行着,到了中午,镇上要请十个人吃饭,但他们坚决不肯,说什么都要回家。
   “实在不想让他们这么破费,城里饭菜那么贵,我们这么多人,还不得花1000块钱。”刘守贵说他们还是回家“吃点简单的就行了”。
   想不到他们刚一踏进村口,鞭炮声就响了起来。100多名乡亲拥出村子,自发来接他们。大家凑钱在洛河镇的“小饭屋”(小饭店)里买了一堆菜,已经在等着他们。
   那天,乡亲们就在刘光波家的大院子里,用大木板拼成两张长桌子,五六十人坐在一起,给他们接风。
   上的菜有土豆丝、炒辣椒、炒茄子,还有鱼,虽然不大。但刘中明他们吃得非常畅快。刘守贵说,他终于吃到不放辣椒的菜了。
   那天,酒量还算不错的刘守贵竟然喝醉了,喝醉后他反复说,走时他们看过,安县的群众都已吃上住上,大家放心吧。
   3.变化
   虽然十个农民志愿者的生活看上去又回到了从前,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变化,只是这种变化并不体现在表面,而是在内心深处。
   刘光波的媳妇于学启说,刘光波回来后更沉默更不爱说话了。虽然自从结婚后,两口子就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但现在丈夫一有时间就往外跑,找这几个人商量事。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把家里的十几头猪给卖了,猪肉现在又贱了,每斤肉的卖价还没有买价高,她讲给丈夫听,丈夫也不关心。
   队长刘中明被请到北京参加中央台节目,这是在四川时就定好的,当时中央台想请他,但刘中明说我们是来救灾的,没有时间做节目,回去再说。回来后,中央台又打来电话,这次刘中明没有推辞。
   刘中明媳妇陈淑梅说,接到邀请,刘中明还是很激动的,她也跟着激动,毕竟是去北京,那么大的地方。
   年龄最大的刘光瑞还是穿着破旧的凉鞋,坐在院子里用烟丝卷烟抽,他对频繁来访的记者很不适应,“要是知道会出大名,我就不去了,我们又不是冲着这荣誉去的。”
   4.入党
   就在6月2日的欢迎仪式上,刘中明十个人一起提出:希望加入中国共产党,并交上入党申请书。
   莒县有关人员说,事先他们并不知道十个人有这个打算,原先的欢迎仪式上也没有安排这一项,这让他们感觉很突然很感动。
   问起他们入党的想法,刘中富盯着记者的眼睛:“就像那会儿去四川的想法一样。”
   “以前农民种地要交提留,现在种地不交钱,还发给补贴,还实行农村合作医疗,这说明党的政策对农民是很好的。”最有学问的刘中富说。
   “在抢险救灾中,我看到一些武警官兵和干部都是冲到最前面,这不是看电视看到的,是我亲眼见到的。”刘守贵沉默良久,说:“我信眼前见到的。” “队长说了,入党就有了组织,力量就大起来了。”刘中富说,“将来国家再有事,我们就能出更大的力。”
   5.捐助
   除了入党,另外一个小秘密也在悄悄进行中。
   6月6日,十个人悄悄地将莒县民政部门慰问他们的6000元钱,托一位正要去绵阳支教的志愿者,指定捐给他们亲手搭起的安县黄土镇帐篷小学。
   这笔钱,其实早在他们还没回来时,县民政局就送到了他们家里,每家600元。送去当天,十家的媳妇就凑到了一起。“老爷们儿在外边出力,这钱咱们不能要。当时俺们这些娘们儿就想着捐出去,但这钱捐给谁是大事,俺们决定不了,还得等他们回来定。”刘中明媳妇陈淑梅告诉记者。
   于是,十个媳妇就把这钱留起来。
   十个老爷们儿回来后,正巧日照有位志愿者苏善生要到绵阳去支教,他们就请他把这6000元钱带给他们亲手搭建的安县黄土镇帐篷小学。
   对这些一辈子刨土的农民来说,这些钱是一个大数目。刘守华赴川后,儿子有一天把奶奶给的5元钱给花了,被媳妇骂了几句,倔强的儿子一扭头说:“我走!”然后就找不见了。后来,心急火燎的媳妇在鸡笼后面发现了委屈的儿子。
   而这件事,直到儿子找着后,媳妇才打电话告诉了刘守华。刘守华得知后一阵儿后怕,他突然感觉对不起儿子。他说,他们两口子都在外边打工,一个月加起来也有1000多元收入,但农村人不比城里人,将来干什么都要花钱,他们有点钱就要存起来,不敢乱花。
   可这一次,十家人却是心齐齐地把这6000元钱捐了出来。听电视台的记者说,在把钱交给那位志愿者时,他们一张一张数得特别认真,足足数了十几分钟。
   6.三轮车
   别人的生活都已恢复正常,而刘中停却时常惦记起他那辆已被镇上暂时保存的三轮车。他那辆车只买了半年多,马力特别大,他曾经开着它跑到潍坊做生意。
   “它陪着我们十个人千里迢迢到四川去,路上一次事故没出,一次没坏过。”刘中停恋恋不舍,“可我以后不能用这个车了,它要跟我分开了。”
   在四川时,四川博物馆曾提出来要收藏这辆三轮车,刘中停有些舍不得。他说他从没想过把车留在四川,当初是他开过来的,离开时也该带着它走。
   后来,五征集团又赠送给他一辆新车,马力要小一些,刘中停把新车停在村子的小卖部门口,从没有开过。
   有时候,他会拿着抹布专门到镇上去擦擦那辆车(左图)。他说从四川回来后他才明白,三轮车也是有感情的。
   尽管这十位莒县农民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赴川救援的经历还是让他们很自豪。
余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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