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夕阳行业之四：实体书店：迟暮之年的挣扎？

    有人说：“若想让朋友破产，让他开书店吧。”一句玩笑却是当下全球实体书店生存之困难最真实的写照。

    2011年7月22日起，曾是美国第二大传统图书零售商的连锁书店Border关闭旗下399家店面。美国最大书商巴诺书店其华尔街股票迅速贬值。另外，英国著名的水石书店也曾宣布2009年至2010年年利润同比下滑70%。

    在国内，2011年，我国最大独立书店之一上海季风书店一年内关了四家门店。同年7月底，北京著名的人文学术书店“风入松”宣布停业。杭州的光合作用等有名气的书店也陆续关闭……

    昆明的实体书店的境遇也同样如此，据省新闻出版局统计,昆明市的书店数量一直在下降,从2008年到2011年的两年时间内,昆明市的书店已经从3738家下降到了3155家,已减少了500多家。在网店和电子书等因素的多重压迫下，昆明的实体书店是退避三舍，还是重整旗鼓？

    书店：现在正值冬天

    走进建设路百汇商场，一、二楼为通讯卖场，在卖场内随处可见招揽顾客的店员和来来往往选购商品的人们，热闹的场面与三、四楼的新知图书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正是中午时分，新知图书城内的顾客不到十位，顾客少，几位工作人员闲来无事，漫不经心地聊着天打发时间。

    “现在的图书，确实不好做啊。”新知集团购书总经理龚鹤良有些无奈的说。在龚鹤良的记忆中，从1995年到2007年，新知图书的经营状况一直呈现稳定上升趋势。2008年以后，新知图书城的经营状况开始变差，尤其以今年下半年较为明显。“过去生意好的时候，新知图书城单建设路店一天的销售额可以达到30万，而如今一天只能达到过去的六分之一。”

    同样，在昆明新闻路图书批发市场，大大小小几十家书店内除了老板和店员，店内几乎很难看到购书的人，包括每一个昆明人都所熟知的老字号—北门书屋也不例外，聊到书店的现状，北门书屋总经理赵冬冬不断地向记者吐着苦水：“我听说，有些省市的政府已经一些实体书店出台了一些扶持的政策，希望昆明也能有相应的扶持政策，帮帮实体书店，这样我们才有做下去的动力。

    此外，本刊记者还走访了西站旧书市场、大观书屋等，得到老板或店员的回答都是如出一辙：“书买不动、无法维持……”

    而造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龚鹤良认为最主要的原因有三点：第一，电子化阅读风靡，如今，智能手机、平板电脑等阅读终端的流行，读者往往不用花一分钱便可以轻松的阅读到自己喜欢的书；第二，网店的冲击，实体书店最多能有8.5折的优惠，而相比之下当当网、卓越网等网店的图书卖家价格极具诱惑力；第三，高涨的房价和租金。

    读者：书店？很久不去了

    本刊记者随机采访了10位不同年龄段的读者，其中只有三位读者表示会选择在实体店买书，而有七位读者则选择了电子阅读和在网上买书。

    一位名叫周涛的小伙子说：“电子阅读终端携带方便，在任何地方我都可以随时拿出来阅读。”

    爱看书的女孩肖琳则说：“我现在偶尔还是会去书店，有时候知道有新书但是不知道内容如何，我会去书店翻翻，看是否值得购买。如果确定了，记下书名，回头到当当或者亚马逊买，几天就到货了，又便宜又方便。”

    学生王倩则认为，网上购书价格更优惠。她说：“像当当和亚马逊网的书一般都在5-8折之间，有时还会做活动，双十一的时候买两百送一百，和我男友就一起买了一堆书，记得有一次，老师要我们买一本专业英语教材，我们整个专业的同学都在当当网上买，当时就把那本书买断货了。”

    如今，点开当当和亚马逊等网站，经常能看到：“图书低至两折，送货上门??????”要让人读者不动心还真有点难。来自AC尼尔森机构发布的一项研究显示：我国网上购物的5500万人中，有56％选择网上买书。另外，易观咨询的数据显示，2009年当当网占中国整个图书市场份额的10%，很明显，仅当当网就切分了我国图书市场的一份大蛋糕。

    救赎之道

    在萎靡的市场环境下，实体书店的经营者们也不断的寻思着求生之道，记者在调查中发现，目前昆明不少实体书店的老板也同时开起了网店，其中，新知图书城也有自己的网店，龚鹤良告诉记者，建设路新知图书城店的网店以前只有一名员工，工作还挺清闲，但是近两年来，随着网上订书的增多，网店有两位员工都忙不过来。

    当然，新知图书城的求生之道还不仅仅在此，值得注意的是，去年七月是美国连锁书店Border关闭旗下399家店面的日子，但又是新知图书城在县级城市扩充4个门店的日子，目前，新知图书城拥有52个图书连锁店，遍布云南、四川、贵州、湖南省，总经营面积达到12万平方米。在整个大环境都不被看好的情况下，新知图书城的扩充门店做法似乎很难让人理解，但龚鹤良认为，这正是新知图书城一个必不可少的战略。不难发现，新知图书城有很多门店都分布在县区级城市，网络书店的配送还未覆盖到这些地区，实体书店在这些地方具有优势，它还能辐射到周边农村地区，从而避免了与网络书店的正面交锋。龚鹤良还提到，接下来新知图书城打算针对东南亚地区包括泰国、马来西亚等国开设书店。

    另外，“整合”则是新知图书城又一战略，龚鹤良说“我们要把新知图书城做成一个文化大卖场、文化地标、文化休闲之地。”据介绍，目前新知图书城已经整合了各种文化资源，例如数码产品、文化用品、体育用品等，同时，还设有书吧，有饮料和小食品出售。此外，新知图书城每年还会举办多次作家签售、文化论坛等活动吸引读者。

    在目前看来，虽然新知图书城的书吧还没有达到理想的状态，但这种集阅读区、休闲区、咖啡区等为一体的“多栖”书吧已经在北京、上海等城市蓬勃发展起来，事实上，台湾著名的诚品书店早在多年前就采取了这样的经营模式，并广受读者的欢迎。在昆明，书吧虽然并不常见，但文林街的卡夫卡书屋、正义坊的水墨书吧等现有的书吧已经拥有了一批忠实的客户。

    “忙了一周后，周末坐在这种别致的地方，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点上一杯咖啡，静静的读着自己喜欢的书，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放松，花点钱也值得。”一家公司的白领张小姐说。

    这样的书吧，对于还是大学生的小李来说也颇具吸引力，“读书氛围我很喜欢，但这里的消费对于我们这些还没经济收入的学生而言还是有点贵。”

    让时间来回答一切

    在严峻的形势下，昆明也有为数不多的小型实体书店经营者的表现很淡定，在昆明小有名气的麦田书店、漫林书苑便是如此。

    麦田的店主叫马力，是个30多岁的中年人，他经营麦田书店已有11年的时间，每天午间营业，晚上七点则准时关门，不为赚钱而牺牲自己的私人时间。当问到“他为什么要开这样一个书店，他笑着说是在传播文化，至于销售额、收入之类的“俗事”他从不统计，也不管是否能盈利，只知道自己这个小店还不至于让他饿死。在他看来，赚钱是其次，能够看书，和人分享，这就是乐趣。除了守着书店，马力还会每天在麦田书店的微博上更新，推荐新书、电影、CD，也会记录一些感悟，十足的文艺范儿。

    漫林书苑的老板刘晓峰自小对书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结，开书店也是为了满足他的兴趣爱好和契合他理想的生活方式。刘晓峰说：“尽管12年里，漫林书苑的房租和员工的工资都在不断的上涨，加之近年来受到网络书店和电子阅读的冲击，经营状况不如从前，但还不至于无法经营下去，漫林书苑仍然拥有用不少的老客户的支持。至于漫林书苑会不会向其它的书店一样转变经营思路，我的答案是，漫林书苑的风格经营思路这么多年来始终如一，今后也是如此。只要能维持经营，漫林书苑一定会一直走下去。”

    像漫林书苑、麦田书店这样的小型书店寄托了店主的理想与信念，他们宁愿放弃商业利润也要保持书店功能的纯粹性，无疑是值得尊敬的。然而，对于大部分书店的经营者而言，书店需要盈利，就要把书店当做一门生意，便能存活和发展，因此，他们把书店朝着多元化的方向发展，也是可以理解的。

    无论是摸索求生之路的实体书店，还是坚守不变的实体书店，所显现出来的同一个问题就是：实体书店的现状不乐观。据相关媒体报道，2011年7月下旬，中宣部、新闻出版总署、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三部委联合下发了《关于加强城乡出版物发行网点建设的通知》。通知要求将城乡建设出版物发行网点（即实体书店）建设，纳入到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和城市公共服务建设的整体规划中，在新城建设和旧城改造过程中，要预留书店等公共服务设施建设用地。另外，各级政府要在政策、资金、税费、用地等方面，给予实体书店必要的扶持。这似乎能给实体书店带来些希望，但在昆明扶持政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实行，它又能给实体书店带来多大的帮助，或许只有时间才能证明。（文/易琼 杨云倩 图/欧阳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