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女幽魂》：妖的原理与维修

　　妖，到底有没有？

　　我觉得有。

　　想知道妖是什么，先跟你说说人是什么。

　　人是物质的，虽然这没错，但说实话哲学里与物质相对的所谓的意识，其实那玩艺也是物质，正像水是液态的，冰是固态的，意识和物质其实只是一种物质的不同状态，化学上讲它们的分子结构、排列方式有不同。

　　所以，人和妖，其实是同一种物质――或者说是同一种东西比较合适，只是它的内在结构与排列方式不同，这种物质，在中国的传统哲学里就叫气。

　　《三五历纪》载：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在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故天去地九万里，后乃有三皇。

　　若说叶伟信这版的新《倩女幽魂》（刘亦菲饰聂小倩，余少群饰宁采臣，古天乐饰燕赤霞）与当年程小东导演的那版（王祖贤、张国荣、午马）等之前的所有版本的最大不同，用一句话形容，之前是神鬼片，现在改科教片了。

　　黑山，是一个专为本故事编出来的地名，它之所以叫黑山，或者这名字听起来就很可怕，而且将“黑山”和“老妖”这两个词组合起来的“黑山老妖”一听就瘆人无比。但在新的《倩女幽魂》里，黑山被具像化，黑山是一个正面临严重环境危机的大山，山上下世世代代住着朴实的乡民，他们为环境恶化所苦。

　　黑龙江省有个县桦川，有一个村子叫集贤，该村还有一个绰号叫傻子屯，因为村里产生了许多的傻子，又穷又傻――后来，经科学调研，发现该村的水质太差，有些化学元素严重缺，有些微量元素严重多，致在该村成长的孩子常出弱智；这种情况到1980年代后开始改善，一个叫许振中的村民当了村书记，开始带着全村“改水”1993年我去集贤村采访，住过几天，那里已经没有新生儿变傻了，村里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富裕地，还专门酿出了“傻子白酒”，以傻卖傻赚了大钱。

　　聂小倩若是生在集贤材，她就是个女傻子。

　　或者说，宁采臣黑山村的许振中。

　　新《倩女幽魂》里讲，许多年来，黑山山下的所有河流都干涸了，人们越来越无法面对干旱的危机，宁采臣就是官府里派来“改水”的小吏，他带着村里的开山队到黑山上游去开垦水源，没想到居然在那里遇见了一个叫小倩的美丽狐妖。

　　小倩的前世这回也从原来的冤死女孩变成了一只美丽的银狐，它大大减弱了新《倩女幽魂》的恐怖氛围，却增加了这其实本是与人同质的另一种气的妖，与自然之间的关联。

　　虽然，新《倩女幽魂》在小倩与姥姥（黑山老妖，惠英红饰）的主奴关系上没有做太多突破，老妖精一样贪心而丑陋，还挺喜欢壮男，但姥姥的来历被演绎成一颗修炼成妖的千年古树，黑山的环境恶化，全拜千年老树妖姥姥的精血所赐，这精血既有邪恶也在愤怒，不管是邪恶还是愤怒，最后都施加在一代又一代的黑山人身上。

　　电影最后以宁采臣和燕赤霞在小倩的帮助下终于干掉了黑山老妖这颗千年古树为大团圆结局，黑山的环境也旧貌换新颜，花开了，叶绿了，水清了，人也正气起来，当然贯穿其中的还是牺牲和爱，尤其是小倩这个既有妖情又有人性的美妖，电影没有在结局上突破窠臼，为了还人类一个美好的生活，那些奋起抗争的妖们只能被镇压，而真正完成这一切，还需要有一个如小倩这样聪明美丽的妖精想通一个大道理：世界是人的，世界也是妖的，但归根结蒂是人的，人就像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其实，这由“追求完美爱情”和“创造美好环境”这两驾马车牵引的故事的结局走向，不过正是我们当代人面对环境恶化、生存危机时所面临的囚徒困境罢了。

　　似是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