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国理政新实践·山东篇】抓住牛鼻子,趟出新路子

2017-03-30 10:29:00 来源: 大众日报 作者: 张国栋 王学文

  发力供给侧,是一次广泛的生产力调整,更是一次深刻的生产关系变革。

  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本质属性是创新,根本途径是深化改革。一直走在农业农村改革前列的山东,围绕完善农村基本经济制度,在经营方式创新、产权制度改革等领域不断发力,正走出一条颇具代表性和开创性的路子。

  经营权怎样放活

  新一轮改革,核心在于通过对农地所有权、承包权、经营权的“三权分置”,稳定农户的承包权,让农户放心进行土地流转,从而实现适度规模经营。

  我省在全国率先基本完成确权颁证,稳定了承包权。在此基础上的放活经营权、适度规模经营,同样搞得有声有色。

  将土地经营权向合作社、家庭农场等流转,是规模经营的一个基本形式。到去年底,我省土地流转面积达2746.4万亩,占家庭承包经营面积的29.3%。

  村集体先集中流转村民土地,再整体租给经营主体,是眼下土地流转的高效途径。齐河县华店镇后拐村的赵金城,同村集体签协议,村集体统一调地,流转了本村160亩地搞家庭农场。这样不用他挨家挨户跑,既节省费用,又避免了“插花地”问题。

  “这种模式的要义在于落实集体所有权配置土地资源的权能,既保护承包者利益,又能激发经营者积极性。”齐河县农业局局长崔洪亮说。

  但我们发现近两年土地流转不畅的迹象日益显现。

  莱芜市农业局经管站站长李桂芹说,莱芜近年推进流转比较有力,达30万亩,但近两年只增加2万多亩。分析原因,一是当地有种植姜、蒜的传统,这两年行情不错,光一茬蒜薹就能收回成本,自然不舍得流转;二是农民传统的惜地情结,“庄稼不收年年种”,弃耕撂荒与土地流转率低并存。

  流转成本高企和种粮收益降低,是阻碍流转的关键因素。赵金城算账,眼下种粮每亩成本在1200元左右,小麦价格比较稳定,但玉米价格奇低,每亩地两季收入也就2300多元。而多数地方土地租金普遍在1000元左右,高的达1300元,算下来几乎没利润。

  怎样进一步激活流转?在齐鲁农村产权交易中心总裁李英华看来,土地流转不规范,权益得不到保障,影响流转效率。构建农村产权交易服务体系,提供交易鉴证等服务,加强监管,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有效途径。

  胶州市里岔镇农民孙秀英,原先以每亩500元租地给别人种,在农村产权交易中心挂出土地后,经过竞拍,以800元的价格与种粮大户梁玉芳达成流转意向。对未能达成交易的土地,胶州探索成立“土地银行”进行收储,农民可以收取存入的“利息”,等收储多起来,再将整块土地“贷”出,不仅不让土地撂荒,还实现规模化经营。

  目前,全省各级农村产权流转交易市场已达1500多个,实现交易额260多亿元。

  土地不流转就无法实现规模经营吗?当然不是。高密市胶河生态区张家庄村张新伟的4亩土豆,随同村里数百亩土地交给为农服务中心托管,后者实行规模化、科学管理,为张新伟降低成本150元、增产15%。

  高密市供销合作社主任邱介福说,他们在全市建起网络化的托管服务体系,可以全托管,也可以半托管,托管面积已达40多万亩。

  以土地托管为切入点的服务规模化,是解决“谁来种地”和“怎样种地”问题的有益尝试,也是解决规模化经营的有效途径。得益于土地流转和托管等手段,目前我省土地规模化率已达40%以上。

  新型经营主体咋发展

  发展适度规模经营,关键在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在我省,新型经营主体已逐渐显出燎原之势,但也有一些亟待解开的“结”。

  新型经营主体究竟多大规模合适?

  肥城市高新区东华家庭农场拥有土地700亩,有播种机、打药机等机器,但农场主刘东华还是将其中400亩包给了别人。她解释,平时自家三口能种好300亩,农忙时雇些人,每亩地一年能净赚300多元。如果面积再增加,平时就得雇人,“现在一个工就得80—100元,种粮利润薄,种多了反而不赚钱。”我们采访的家庭农场,效益较好的大多规模在200亩地左右。

  “规模化经营不是越大越好,更不能为了上规模盲目垒大户。”聊城市东昌府区农业局局长张昭江说,有家企业流转5000亩地搞中药材种植,因为管理不善,一年赔三四百万元。后来将地分包给几个大户种植,调动起农户积极性,才扭转了局面。

  看数量,我省规模以上龙头企业已达9400多家,农民合作社17.3万家,家庭农场4.8万家,新型经营主体总体数量居全国首位。下一步,质量也要跟上来。

  去年底,莱芜明利特色蔬菜专业合作社,又给社员分红33万元。通过200多社员以资金或土地入股,合作社流转300多亩,建起了省级蔬菜标准化基地。合作社平时带领社员抱团闯市场,年底盈余除提取7%公积金,其余全部分红,已累计分红近200万元。

  但无论是全国还是省内,像明利这样协作紧密、运作规范的合作社并不多,有分红的更少,更多的合作社只是局限于采购、防治等服务环节,甚至不少是“空壳社”。李桂芹分析,合作社进入门槛低,5户联合就能注册,不验资、不收费,不年检,家庭农场就更容易了。“很多是为了争取扶持资金和税收减免注册的”。

  看趋势,“家庭经营+合作组织+社会化服务”将成为未来农业生产的重要形式,通过社会化服务解决农业生产的关键问题是必然选择。齐河县的齐力新、滨城区的绿丰等农业服务组织,现在都已有相当规模。他们为农业生产各个环节服务,逐渐与经营主体相连、相融,成为规模化经营的有力助推器。

  融资难,是掣肘新型经营主体发展壮大的一个关键因素。随着“三权分置”的落实,我省逐步探索出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等形式,正在化解这一问题。

  莱芜市在全省较早试点土地经营权抵押贷款,口镇樱桃种植专业合作社理事长潘林香提出贷款申请后,由农业部门鉴证,省农业投资担保公司担保,抵押土地经营权获得了200万元贷款。这笔贷款如果发生不良,将由市财政成立的担保基金和担保公司解决。目前,莱芜已发放此类贷款3000多万元。

  从各地情况看,由于要对地上附着物、投资规模等多个条件进行严格审查评估,能获得经营权抵押贷款的不多。作为新型农村合作金融改革试点省,我省在合作社信用互助等领域的探索,可以作为新思路推广。

  寿光市洛城街道东斟灌村斟都果菜专业合作社社员李永福,想扩建大棚,找到合作社另两位成员担保,从合作社拿到了5万元借款。合同规定,如果他不能及时还款,担保人要替其偿还。但由于数额不大,社员也大都是亲戚邻居,找两个人担保并不难。

  除了融资,财政也应加大支持力度。许多受访者认为,当前对大户的补贴,仅有每亩60元、上限200亩的地力补贴一项,还应该在财政奖补等激励措施上加把劲。  

  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是中央的战略性制度安排,我省也出台了省级试点方案。此前,我省已有一些地方进行探索,1.3万个村完成了改革。

  昌乐县宝都街道东南村,是昌乐典型的集体资产较多的城中村,这样的村正是改革的重点和难点。他们成立由村民、党员代表和部分村干部组成的51人改革工作小组,确定了集体经济组织成员资格认定基准日和过渡期,最终从3000多口人中界定1800多人为集体经济组织成员,并确定了“一人一股、确权到户”的原则,历时大半年完成改革。

  根据我省试点方案,股权设置以成员股为主,集体股设置与否由村集体组织自主决定。昌乐县经管局局长黄军清介绍,东南村借鉴南方一些村的做法,不设集体股,每年提取20%公积金和10%公益金用于村庄发展和公益事业。这得到李桂芹的赞同:“按照公平原则应‘一人一股’,既然可以提取公积金、公益金,也就没必要设集体股。莱芜一些村也采取了这种办法。”

  我们发现,仅设个人股、不设集体股的村庄还是少数,大多数村选择保留集体股。寿光市圣城街道东关社区和肥城市仪阳街道刘台村分别设置了15%和40%的集体股。

  对此,山东师范大学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梁春梅认为,公积金、公益金是要计入集体组织成员个人账户,村庄扩大再生产等于是“凑钱搞发展”,后续操作不容易。对于已融入社区、公益服务由财政承担的村,设集体股没有意义,但其他一些资产较多的村,设比例不大的集体股,有利于将来应对新问题。

  改革后的村集体资产如何运营,对改革成果至关重要。我们看到,大多数村对集体资产实行了市场化运营方式,或成立新的组织自主运营,或与其他主体联合经营,实现了良好效益。

  刘台村改革后成立了股份合作社,种植枣树、核桃等经济作物,仅一年村集体收入就从20万元增加到50万元,去年底村民还领到了分红。村民的“主人翁”意识也大大增强,“以前村里的水井、农机、树木经常被破坏,现在村民不光不破坏,还主动看护。”村支部书记刘学军说。

  从进展情况看,目前已完成改革的多是经济较好、集体资产多的村,那些集体资产少、经济薄弱的村进展不大。与他们交流,多数人的看法是:“村里没钱没资产,甚至还负债,拿什么分?”在少数地方,主管部门也这么认为。

  对于这种现象,昌乐县鄌郚镇金山村的做法给人启示。原本是集体经济“空壳村”的金山村,改革后成立土地股份合作社,村民以自有土地入股,村集体以90亩“四荒地”入股,吸引天津蓝苑园林进驻,建设了苗木育繁推一体化基地。“入股土地426.68亩,去年每股除合同约定的保底收益550元外,还分红100元,村集体也增收5万元。”村支书陈安杰说。

  集体产权改革事关村民切身利益,每前进一步都不容易。我们发现,改革推进顺利的,无一例外是村级领导班子健全、能力强的村庄。“这对村班子的能力、担当和公心是个不小的考验。”黄军清很有感慨,东南村刚上来的新班子战斗力强,杨进增又为人正派不怕得罪人,自己不参加改革领导小组,有人送礼都不让进门,改革就推进得比较顺利;同是城区村的另外一村,因为村班子老化、涣散,改了一年多也没改完。

初审编辑:王晓亮

责任编辑:刘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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