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东边日出西边雨
　　屠小良出事后，田萌生干脆把车上交了。
　　过了几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一趟省城。他先去拜访了老书
记的战友老季。然后打通了老季儿子、据说是分管组织干部工作的省
委副书记的秘书季一先的手机。季一先听他自报姓名，说他这会儿很
忙，要他先在省委招待所住下。他会抽时间见他的。
　　田萌生呆在房间里不敢外出。一直到深夜11点了，床头柜上的电
话铃才响起来，总台服务员告诉他，有一位首长请他立刻到1108号房
间去一趟。
　　你就是田萌生同志？青年男子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他。
　　田萌生有些拘谨地作了自我介绍。但对方听了几句却好像不太感
兴趣。只是直截了当地问他有什么要求？
　　田萌生一时无从开口。他想了想，就把自己这些年来兢兢业业地
工作，和宫复民的恩怨以及苗炜的抢先一步简单地讲了讲。季一先一
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田萌生的脸涨红了，他掩饰地起身，从皮包里取出一个黄杨木小
锦盒，打开盒盖，双手送到季一先面前，说，季秘书，一件小东西，
送你玩玩。
　　锦盒里，是一件方型浮雕玉璧。衬着紫金绒的垫子，发出幽幽的
华贵的暗光。
　　季一先接过一看，眼睛渐渐有了神采。
　　田萌生说，这小东西倒是明代的稀罕，我请高手看过，不瞒你说，
这还是玉雕大师陆子冈的作品。
　　是吗？季一先仔细地掂量着玉璧，说，我看这刀法不太像陆子冈
的。不过我可以请首长鉴定一下，首长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呢。
　　不知不觉，他们谈话的气氛轻松多了。
　　后来季一先要田萌生写一份思想汇报，写好后用挂号信直接寄给
他，不要外传。
　　田萌生连连点头。额上已沁出一层汗。
　　算起来季一先跟他见面的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但足以让他激动不
已了。
　　三天之后，田萌生突然接到一纸调令，任银行三产办公室主任，
城西办事处由副主任老刘主持工作。
　　田萌生回到办事处，职员们其实都已经知道了，因为只是平调去
一个谁都明白的地方，所以，大家脸上都装糊涂。只有燕华琼，他走
过她的座位的时候，她朝他深深地瞥了一眼；舒芳芳则向他透露了老
刘现在的得意。
　　舒芳芳走后，老刘的脸闪了进来，田萌生想起刚才舒芳芳的话，
说：老刘啊，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为难你的，今天下午就办移交。老
刘忙不叠地说，田主任，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过是代你当几天差。
苗副行长说了，具体的事情，等宫行长出国回来后会亲自和你谈的。
　　看来，宫复民还给他留了一条后路。这样的安排颇有“以观后效”
的意味，一种屈辱的感觉久久地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老刘见他沉默不语，小心翼翼地说：田主任，你回老家休息那几
天，宫行长和你夫人前后来过。宫行长对你的举动很反感，你夫人倒
是一句话也没说，可脸色很难看……
　　老刘走了，田萌生的思绪又有些乱。他关紧门，拨了一个他轻易
不打的电话，话筒里响起那位知情人的声音，说：你要当心身边那个
姓刘的！你在那里的一举一动，都是姓刘的向宫复民汇报的。
　　田萌生背心里一阵冷汗，气也喘不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