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小豆豆》是一本自传体小说，其作者是日本著名作家黑
柳彻子。黑柳彻子是日本最著名电视主持人之一，她于1981年写成《
窗边的小豆豆》一书，被美国《纽约时报》、《时代》周刊、《新闻
周刊》赞誉为日本最伟大的女性。1984年，联合国的官员在读完英文
版的《窗边的小豆豆》后，认为“这个人这么了解孩子的心理，再也
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于是她被任命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亲善
大使，成为继著名国际影星奥黛莉·赫本之后第七位、亚洲历史上第
一位亲善大使。
　　尽管荣誉的光环笼罩在黑柳彻子的头上，但她一直难以忘怀的是
在友江学园的一段快乐童年，也就是《窗边的小豆豆》一书中提到的
“巴学园”。学园校长小林宗作先生是黑柳彻子一生最尊重的人，小
林先生可能从来没有想过，他平日里总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大家
都是一样的，可要一起玩儿哦”——会对黑柳女士的人生起到这么大
的影响。黑柳彻子把这一段故事写成了《窗边的小豆豆》一书，并迅
速风靡了全球，拥有了全球最多的读者。
　　《窗边的小豆豆》讲述了作者上小学时的一段真实的故事。小豆
豆被退学了，一个全新的学校“巴学园”接收了她，在“巴学园”的
幸福童年影响了黑柳彻子的一生。这本书不仅带给全世界几千万读者
无数的笑声和感动，而且为现代教育的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在这本
书里，你可以找到自己阳光灿烂的童年。本版特选编部分章节，献给
六一儿童节的小朋友们和一切葆有童心的大读者们。
　　——编者的话

　　小豆豆虽然才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但她已经退过一次学了。
才一年级，就被退学了！
　　就是上个星期的事情。班主任老师把小豆豆的妈妈请到学校，直
截了当地说：“您家的小姑娘在这里上学的话，整个班级的学生都会
受到干扰。请您把她送到别的学校去好吗？”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叹了
一口气，接着说道：“真是让人没有办法！先是，上课的时候，她把
书桌的盖子开了关，关了开，足有上百次！看得我眼花缭乱，我的头
都晕了！但是，她每一次开关，都是有事要干，我也不能说‘不许那
样’……”
　　听到这里，妈妈想起来，小豆豆第一天放学回来后，兴奋地向妈
妈报告：“哎，学校就是了不起！家里的桌子的抽屉，是这个样子地
往外拉。但是学校的桌子，却是把盖子往上提。就像垃圾箱的盖子那
样，但是要光滑得多。桌子里装得下好多东西，棒极了！”妈妈这样
想着，对老师说：“我一定让她好好注意这一点。”
　　“但是，”老师略微提高了一下声音说：“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
还没什么！好不容易等她不再把桌子弄出声音来，这一次，她在上课
的时候，却站在窗边为了和来来往往的宣传艺人打招呼！”
　　还没等妈妈开口道歉，老师很冷淡地结束道：“而且，不仅是我
一个人感到麻烦，隔壁一年级的老师也觉得很受干扰……”
　　就这样，妈妈开始四处奔波，寻找新的学校。妈妈没有告诉小豆
豆这次退学的事情，因为，即便和小豆豆说了，恐怕她也不会理解自
己哪里做错了吧。而且，如果小豆豆因为退学这件事，在心里留下自
卑的情结，那就不好了。“等她长大以后，再找个机会告诉她吧。”
妈妈这样决定了，只对小豆豆说：“我们去一个新学校看看吧？听说
那里很不错呢！”小豆豆稍微想了想，说：“去也行……”
　　和妈妈一起走向新学校。这个新学校的大门却是非常矮的树做成
的，而且树上还长着绿色的叶子！“从地里面长出来的门呀。”小豆
豆靠近大门，马上把头歪到一边，原来挂在大门上的写着学校名字的
牌子叫“巴——学——园”。
　　正在这时，小豆豆的眼前出现了一幅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的景象。
她弯下腰，把头钻进大门旁边树木枝叶的空隙里，向大门里面张望。
“妈妈！那是真的电车吗？停在校园里面。”的的确确，那是真正的
电车，一共有六辆，但已经不再跑了，停在那里当做教室的。
　　接着，小豆豆“哇——”地欢呼着，向着电车教室跑去，小豆豆
快要跑到车门的时候，被妈妈一把抓住了裙子。妈妈紧紧地握住小豆
豆的裙子边，对她说：“不行，这辆电车是学校的教室，但你还不是
这个学校的学生。如果实在想坐，我们马上就要见到校长先生了，你
好好地和校长先生说吧。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你就可以到这里上学
来了，知道了吗？”
　　每一辆电车都非常安静，好像是第一节课刚刚开始。校园不太大，
四周种了各种各样的树木，用来做围墙。花坛里开满了红色的黄色的
花朵。校长办公室不在电车上。正对着校门有一级级呈扇形展开的石
头台阶，大约有七级，上了台阶，右手边就是校长办公室。
　　小豆豆和妈妈走进房间时，房间里的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
个人的头发已经有些稀疏，前面的牙齿有的也脱落了，但脸上的气色
非常好。小豆豆急忙鞠了一躬，大声问：“你是校长先生呢？还是车
站的人呢？”妈妈忙想解释是怎么回事，但那个人已经笑着答道：“
是校长先生啊。”小豆豆非常开心地说：“太好了！那么，拜托了，
我想到这个学校来。”校长先生让小豆豆坐到椅子上，然后对小豆豆
的妈妈说：“下面我想和小豆豆谈谈，您请回吧。”妈妈很利落地说：
“那么就拜托您了。”校长先生把椅子拉到小豆豆跟前，面对着小豆
豆坐了下来，说：“好了，你跟老师说说话吧，说什么都行。把想说
的话，全部说给老师听。”
　　小豆豆本来以为，也许校长先生会问些什么问题，让自己回答。
当听到“说什么都行”，小豆豆开心极了，立刻开始说起来。说话的
顺序，说话的方式，都有点乱七八糟的，但却是拼命地说着：刚才坐
的电车跑得非常快；想要留下车票，恳求车站检票的大叔，他却不肯
给自己；以前去的学校，担任班主任的女老师，长得非常漂亮；那个
学校里，有燕子的窝；家里有一只狗名叫“洛基”，它会“握手”和
“对不起”，吃过饭后还会表示“很满意，很满意”；上幼儿园的时
候，曾经把剪刀放到嘴里，喀嚓喀嚓地剪着玩，老师看见了生气地说：
“会剪掉舌头的！”但还是那么玩了好几次；流鼻涕的时候，如果老
是刺溜刺溜地吸来吸去的话，会被妈妈骂的，所以要尽快地擤掉……
诸如此类小事，小豆豆一件一件地说起来。校长先生边听边笑着，点
着头，有时候还问“后来呢”，小豆豆越发开心，说个没完没了。但
是，慢慢地，终于快要没什么可说的了。小豆豆闭上了嘴。这时，校
长先生站了起来，用温暖的大手摸摸小豆豆的头，说：“好了，从现
在起，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了。”
　　这个时候，小豆豆感到，生平第一次遇到了真正喜欢自己的人！
因为，从小豆豆出生后直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长时间地听
她说话呢。而且，这么长的时间里，校长先生一次也没有打呵欠，一
次也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他也像小豆豆那样，把身体向前探出来，
专注地听着。无论是从前，还是这以后，没有一个大人这么认真地听
小豆豆说话。
　　校长先生带着小豆豆，去学生们吃午饭的地方参观。校长先生告
诉小豆豆，只有吃午饭的时候，大家不在电车上，而是“都集中到礼
堂里”。礼堂就在刚才小豆豆上来的石头台阶的正中位置，走进去一
看，学生们正在吵吵嚷嚷的，忙着把桌子和椅子摆成一个大圆圈。大
家都坐好以后，校长先生问：“大家都带了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来了
吗？”“带——来——了！”学生们纷纷打开自己的盒饭的盖子。“
在哪儿，在哪儿？”校长先生走进桌子围成的大圆圈，一个一个地察
看学生们的盒饭。学生们笑着，大声说着话，非常热闹。小豆豆非常
奇怪。但是，无论如何，这所学校非常特别，非常有趣。没想到吃午
饭的时间也可以这么愉快，这么令人兴奋。一想到自己明天就可以坐
到桌子前，让校长先生看自己的“海的味道、山的味道”的盒饭，小
豆豆心里不禁充满了快乐，开心得真想叫起来。
　　对于小豆豆来说，等待第二天的到来，感觉是那么遥远，这真是
从未有过的事。平时的早晨，小豆豆被妈妈拍起来后，多半还要在床
上发一会儿呆，但是今天早晨，没等人喊，小豆豆就自己起来，并且
穿好了袜子，背上了双肩书包，等着家里人起床。这个家里最遵守时
间的是牧羊犬“洛基”，它看到小豆豆的反常举动，不禁向小豆豆投
来诧异的目光，但它还是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过来紧紧地贴在小
豆豆身边。
　　妈妈最辛苦了。她匆匆忙忙地准备“海的味道、山的味道”的盒
饭，让小豆豆吃完早饭，又在小豆豆的脖子上挂上赛璐珞的月票夹，
月票夹上穿好了毛线绳，这是为了防止把月票弄丢。爸爸的头发还乱
糟糟的，对小豆豆说：“要做个好孩子啊。”“那当然啦。”小豆豆
一边说着，在门口穿上鞋子，打开房门，然后一下子转过身来，对着
房间里的爸爸妈妈，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说：“那我走啦！”站在
那里目送小豆豆上学的妈妈，几乎要落下泪来。谁能想到，这么活泼
有礼貌，诚实又快乐的小豆豆，就在不久之前，被“退学”了呢？
　　然而，一转眼，妈妈惊讶地差点儿跳起来。因为妈妈看到，小豆
豆竟然把自己刚才特意给她挂在脖子上的月票，挂到了洛基的脖子上！
妈妈迷惑不解，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小豆豆准备干什么。小豆豆把
月票挂到洛基脖子上后，蹲下来对洛基说：“怎么样？这个月票的绳
子，好像不太适合你呢。”的确，对洛基来说，绳子太长了些，月票
一直拖到了地面上。“知道吗？这个是我的月票，不是你的。你不能
坐电车的。”
　　小豆豆把月票从洛基脖子上取下来，很珍重地挂到自己的脖子上，
又对爸爸妈妈说了一遍：“我走啦！＂这一次她不再回头，双肩书包
“哗啦哗啦＂响着，小豆豆跑远了。洛基小声地叫着，目送着小豆豆
上了台阶，走远了。
　　以前的学校里，谁坐在哪个位子上，旁边是谁，前面是谁，都是
固定不变的。但是，在这个学校里，却可以根据你当天的心情和方便，
每天都自由选择自己喜欢的座位。小豆豆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又左顾
右盼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坐到早晨在豆豆之后进来的那个女孩子的
旁边。因为，这个女孩子穿了一件有长耳朵小兔子图案的背带裙。
　　一般的学校都是按照每个时间段，有顺序地上课。如果第一节课
是语文的话，就上语文；第二节课是算术的话，就上算术。但是这个
学校却完全不一样。在第一节课开始的时候，女老师就把当天要上的
所有的课，还有每一节课所要学习的所有问题点，满满地写在黑板上，
然后说：“下面就开始上课了，从你喜欢的那门课开始吧。”然后小
学生们就从自己喜欢的那门课开始学习，先上语文也行，先上算术也
行，都是可以的。所以，喜欢作文的小学生在写作文，后面的位子上，
喜欢物理的学生点起了酒精灯，把烧瓶烧得“咕嘟咕嘟”冒泡，或者
做着什么爆发实验。总之，教室里这样的风景随处可见。这样上课的
话，随着小学生们年级的升高，老师就能够逐渐掌握每一个学生的兴
趣所在，以及他感兴趣的方式，对问题的思考方法等。由此，老师能
够清楚地了解每个学生的个性，对于老师而言，在了解学生的基础上
因材施教，是最有效果的上课方法。
　　小豆豆他们只是一年级的学生，小豆豆看什么都很新鲜，兴奋得
不得了，一时间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立刻就开始学习。
　　电车里照射进温暖的阳光，甚至觉得有点儿热了。有人把窗子打
开了，清新的春风吹进电车，孩子们的头发也飘动起来，仿佛在迎风
起舞。小豆豆在巴学园的第一天，就在这样的春风中开始了。
　　终于，小豆豆盼望已久的“海的味道、山的味道”的午饭时间开
始了。要说这“海的味道、山的味道”，原来是校长先生要求的盒饭
的菜肴。一般来说，学校对学生们的盒饭有所要求时，会这样对家长
说，“请注意不要让孩子养成偏食的习惯”，或者“请注意营养的全
面和均衡”之类，但是巴学园的校长先生只是这样拜托家长们：“请
让他们带来海的味道和山的味道。”山的味道……比如说蔬菜啦，肉
啦（当然，肉并不是在山上得到的，但是大致区分一下的话，牛啊猪
啊鸡啊都是生长在陆地上的，就归入“山的味道”里面）。海的味道
则是鱼啦，红烧海味什么的。总之，盒饭的菜里一定要有海里和山上
出产的东西。校长先生还说，尽管要有海里和山上出产的东西，但千
万“不要太勉强”、“不要太奢侈”，山味用“红烧牛蒡丝和煎鸡蛋”
，海味用“鲣鱼”就可以了，还有更简单的海味和山味的例子，那就
是“紫菜和梅子干”。
　　正像小豆豆第一次见到而且非常羡慕的那样，孩子们在午饭时间
里，兴奋地盼着校长先生来看自己的饭盒，问：“海的味道和山的味
道，都有了吗？”真是让人开心。而且孩子们自己也可以学到什么是
海里的东西，什么是山上的东西，经常会有令人吃惊的发现。
　　但是，偶尔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就是有的妈妈一时很忙，做这做
那应付不过来，孩子的盒饭里只有海味或者只有山味。这时候怎么办
呢？一点儿也不用担心。因为，在过来看盒饭的校长先生身后，跟着
校长夫人，夫人系着白色围裙，两只手里各拿着一个锅。每当校长先
生看到没有带够菜的孩子，就说：“海！”于是校长夫人就从放海味
的锅里，取出两个煮的鱼丸子，放在饭盒盖上。如果先生说的是：“
山！”夫人就会从另一个放山味的锅里，取出一块煮山芋。就这样，
没有一个孩子说“讨厌吃煮鱼丸”之类的话，也没有一个孩子会有“
谁的菜很高级，谁的菜总是很寒酸”这样的想法。
　　小豆豆好不容易明白了什么是“海的味道、山的味道”，不禁有
些担心起来：“妈妈今天早晨匆匆忙忙做出来的盒饭，会不会有什么
问题呢？”但是，一打开盒饭的盖子，小豆豆差点“哇——”地一声
叫出来。因为，这实在是一个绝妙的盒饭，漂亮得让人目瞪口呆！黄
色的煎鸡蛋，绿色的豌豆，茶色的鱼松，还有炒得松松的粉红色的鳕
鱼子，五颜六色的，看上去像花圃一样漂亮。校长先生看了一下小豆
豆的盒饭，赞叹说：“真漂亮啊。”指着茶色的鱼松问：“这是海里
的东西，还是山上的？”小豆豆盯着鱼松，从颜色看，好像是山上的
，因为是土色嘛，可是……拿不定主意，于是回答道：“我不太清
楚。”校长先生转过身，大声地问孩子们：“鱼松是海里的，还是山
上的？”孩子们想了一下，然后“山上的”和“海里的”声音响成一
片，却没有一个一致的意见。等大家的叫声停下来，校长先生说：“
好了吗？鱼松是海里的呀。是把鱼刺从鱼肉里挑出来，把鱼肉切得细
细的，然后炒一炒，才做出来的。”“噢——”大家发出敬佩的声音。
　　这时候有人说：“老师，我想看看小豆豆的鱼松，可以吗？”校
长先生说：“可以啊。”于是，学校里的孩子们，全都陆陆续续地站
起来，过来看小豆豆的鱼松。小豆豆的第一次午饭时间，虽然有点儿
紧张，但非常高兴。思考什么是“海的味道、山的味道”也很有趣，
还知道了鱼松是鱼做的，而且妈妈把“海的味道、山的味道”的盒饭
准备得这么好。“一切都让人高兴！”小豆豆这么想着，觉得非常开
心。
　　（《窗边的小豆豆》由南海出版公司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