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杜启洪
    经过二十多年的发展，非公有制经济在山东国民经济中心地位日
益突出，已成为全省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随着民营经济规模的不断
扩大，家族式经营已越来越不适应企业的发展，民营企业迫切需要拓
宽融资渠道。张高丽省长在2002年初召开的全省民营经济工作会议上
明确指出，要把民营经济从家族式管理通过股份制改造向现代企业制
度转变，要扶持具备条件的民营企业做大、做强、做好。在这个转变
中，政府和企业该怎么做？在日前山东省体改办主办的“山东民营经
济发展和资本市场论坛”上，记者请我国著名经济学家茅于轼、曹思
源、刘继鹏就民营经济下一步的发展问题谈了他们的看法。
　　记者：现在民营企业越来越多，能不能谈一下民营经济发展的总
体状况，以及山东民营经济在全国所占的位次。
　　曹思源：在我国的国民经济中，私有经济占比重的22％，假集体
经济占11％，农业占11％，集体占12％，国有占38％，非公有制经济
已经占到了我国经济总量的一半以上，其经济地位日益重要。山东民
营经济位居全国第6位，是可喜的。但通常所说的民营经济包括私有
经济和集体经济两个部分，如果扣除集体所有制经济，单就私有经济
而言，山东在全国居第20位，属于下游水平。这是历史原因造成的。
长期以来，山东注重集体经济的发展，取得了实效，打下了基础，但
集体所有制经济产权不清晰，发展后劲不足，近几年呈现效益下滑的
趋势。所以说，要保证国民经济的健康持续发展，必须在民营经济中
大力扶持和发展私营经济。
　　记者：在国民经济中，民营经济的作用和优势体现在哪里？
　　茅于轼：从最初的个体户发展到现在资产上百亿元的民营企业家，
民营企业在中国的大规模发展已是大势所趋，民营企业在国民经济发
展中的作用日益明显。从国际惯例看，农民比例过高的国家，不可能
成为发达国家。目前中国70％的人是种地养着30％的人，其结果是农
产品价格下降，农民不可能致富。走出这一怪圈的捷径是帮助农民进
城就业，让部分农民变成城里人，在这一过程中民营企业将发挥重要
的作用。民营企业的体制决定了它机制灵活，决策较容易，应对市场
变化快，这都是民营企业取得快速发展的优势所在。
　　记者：民营企业目前存在的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
　　茅于轼：民营企业存在的问题，诚信不足被列在了首位。一方面
民营企业只与熟悉的企业打交道，不敢与其他企业做买卖，业务范围
受到了限制。另一方面，民营企业信誉差，投资风险高，使得国有企
业不敢轻易与民营企业打交道。而这些都是外围环境造成的，一个民
营企业要扩大再生产，有限的资金投入到基础设施上，买原材料没钱
了，融资渠道不畅通，只有一个办法：先欠着再说，于是企业就出现
了信用问题。如果民营企业一遇到什么大的变化，其能力不足以抵御
风险，最后导致失信。
　　记者：民营企业要解决自身存在的问题，谋求更快的发展，突破
口在哪里？
　　刘继鹏：民营企业要取得良性、快速发展，必须实现外部环境的
完善和内部自身机制的转变。在对民营经济的扶持和保护上，要有一
个理论上的突破。不仅要对民营经济、私营经济，以及公有制、私有
制这些概念加以明确，也要在法律上对私有产权给予明确的保护，同
时还要在融资政策上，在资本市场的扶植上，在税收政策的支持上，
也要有一个大的扶持，为民营企业创造一个良好的外部发展环境。在
内部机制的转变上，旧体制下的民营企业要实实在在地考虑如何把产
权清晰化，如何进行股份制改造，要尽快从家庭经济形式向现代企业
制度转变。
　　记者：从现实情况来看，应如何妥善改变民营企业的家族式管理
模式？在改善中应注意哪些问题？
　　刘继鹏：对家族式管理的民营企业的改造不能走极端，没有必要
都去走股份制的路子。从家族式企业的发展来看，它有一个必然存在
而且合理的过程，也有很多的优点。而要改成股份制公司，必须具备
一定的发展规模，或者有大的投资机构的参与，否则家族式民营企业
很难成功进行股份制改造。所以应当允许这些企业有灵活的、适合于
自身发展的管理模式，每个企业都有自己的特点，没有必要所有家族
式企业都搞成股份制企业。
　　记者：民营企业目前所面临的最主要的困难体现在哪里？
　　曹思源：民营企业最大的困难在于融资难问题。现在不光是民营
企业贷款难，国有企业贷款也难，不过是中小型民营企业尤其厉害。
民营企业贷款难的原因不外乎几个方面：一是企业资产负债率过高，
达不到银行放贷的要求；二是民营企业的担保抵押政策得不到落实；
再者是民营企业财务管理不规范，银行无法根据企业提供的相关资料
作出正确的判断。其结果是国家对民营企业的贷款大部分集中在一些
信誉较好的大型民营企业里，中小企业根本申请不到贷款。
　　记者：应该如何解决中小民营企业融资难的问题？
　　刘继鹏：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靠企业自身的资金积累，因为以民
营企业现在的状况不足以吸引金融机构的目光。所以中小民营企业家
要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和管理水平，用诚信、销售和市场份额逐步扩
大规模，靠规范的管理、良好的财务制度，靠自身实力增资扩股，吸
引社会投资和银行贷款。另一方面，政府也要加大对中小企业的直接
融资，鼓励支持民营企业上市，十六大对这些方面都将作一些规定，
会对中小企业大有好处。
　　茅于轼：中小企业贷款成本高，而且要求条件比较高，让所有缺
乏资金的民营企业到国有银行去贷款不现实，要尽快创办民办银行。
现在有些人还在顾虑，认为让民间搞银行不合适，外国银行都是私人
办的，既然允许他们在中国开银行，为什么就不能允许中国人开自己
的民办银行？不久前湛江开始了民办银行的尝试，浙江省8家城市商
业银行也宣布欢迎优秀民营企业入股，这都是有益的尝试。所以说民
办银行迟早要办，现在要小心谨慎地办。
　　记者：现在政府的过多干预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民营企业的发展，
应该如何优化中小民营企业的发展环境？
　　曹思源：据我所知，山东经过改革，将原来的80多条民营企业政
策降到了30多条，而属于中央制定的、省里不能更改的还有70多条，
这里面有些不合理、制约企业发展的条条框框，怎么办？既然省里改
不了，我们就去反映，推动中央去改。如果山东不说，山西也不说，
大家都不说，中央有可能就不改。大家都去说，不停地说，中小民营
企业发展的宏观环境才能彻底地变好。
　　记者：目前国有企业改革有一个提法，叫国有经济民营化，如何
理解这个问题？
　　曹思源：人们习惯上以经济方式的不同来划分国有经济和民营经
济，而不是从所有制上加以区分，这是一种所有制改革恐惧症，不敢
触及所有制，所以就只讲民营经济，不提私有经济，应该明确划定哪
些资产是国有的、集体的、私有的，所有制明确了才能有利于发展。
国有企业脱困也好，改制也好，都要从保护最大多数公司员工的利益
入手，大力发展私营经济，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让下岗职工到私营
企业里来就业。
　　记者：入世后，民营企业应如何发展？
　　茅于轼：既然入世了，所有的行业都要用国际公用的游戏规则来
操作，对外开放的行业首先要对内开放，如金融业、外贸业、出版业、
新闻业等，行政的透明化、民主化将对民企更有利。在应对入世，民
营企业就要完全依据市场来组织生产和经营，优胜劣汰，不能再寻求
哪个机构或哪个部门的保护，因为竞争规则公平了，对谁都一视同仁。
政府应将劣势行业减少，加快调整力度，不要保护落后行业。同时要
避免心态失调，不要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做好，就什么都
做，这样是不会得到最大收益的。政府首要做的是注意保护转产行业
里的人，为其提供信息、知识、资金，使其尽快转入新的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