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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陪读小学生的“留学”故事

跟着做访问学者的妈妈去美国半年后回到济南,10岁的麦麦发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与美国不同,怡琳的法国老师们并不常夸奖学生,却也从不勉强学生的意志,“老师让我们做自己”。

法国的学校运动会父母都要来参加前排左二为怡琳

麦麦(左一)和她的ESL班同学、老师在一起。

  本报记者廖雯颖

  10岁的麦麦跟着做访问学者的妈妈去了美国半年,怡琳跟着读博士后的妈妈去了法国一年。继续回到国内上学的她们并未感到多么失落和不适,这或许表示,中外儿童教育的差异正逐步缩小,家长的引导和教育同样重要。

  跟着做访问学者的妈妈去美国半年后回到济南,10岁的麦麦发现,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除了稍微长高一点儿,半年的美国生活并没有在这个小姑娘身上留下明显的印记,依旧四肢纤瘦,柔软的黑直发,鼻梁上架着300度的近视眼镜,只不过周围人对她的称呼从“He1en”又变回了“麦麦”。

  暑假里,麦麦妈妈特意为麦麦找了补习老师,补回赴美半年落下的功课,麦麦对此毫无异议。新学期一开始,她的书包里又将塞满由方块字组成的语文、数学、品德与社会、美术、音乐的课本。

  麦麦对那片星条旗覆盖的土地固然抱有孩童单纯的好感,愿意继续留在那里读书,但她同样觉得,中国也不错,“各有各的好”。

  何况妈妈出国前就反复给她打预防针:“麦麦,出国这半年是特别的经历,你之后还是要回来读书。”

  妈妈并不希望女儿出国一趟就迅速变成中国教育的“越狱者”,“我只是希望麦麦能出去增长一下见识。”

  “美国的孩子太轻松了”

  谈及半年美国生活最深刻的记忆,麦麦脱口而出:“玩!”

  “各种玩儿。”她带着沉醉的口吻说,“太放肆了。”

  麦麦就读的汉密尔顿学校是新泽西州哈里森小镇上两所公立小学之一,包括四、五两个年级200多名学生,另一所林肯小学则面向一至三年级。

  早上八点半到校,三点放学,大家围着桌子团坐,上课气氛轻松,也就没有明确的课间休息时间。

  下午基本没课。学校的大操场上,大家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嬉笑玩闹,根据自己的兴趣玩各种运动项目,老师在一边看着。体育课可以随便“打架”,每回都出一身汗,“就像对打一样,但不使劲儿”,“可好玩儿了”。回家之后作业也很少,十几分钟就能搞定,剩下的时间就是玩。

  现在一想到国内小学的操场,麦麦就哀叹“没劲儿”,“太小了,能玩的时间也少了。”

  在美国,麦麦读的是ESL班,班里还有三名来自西班牙的同学。英语非母语的学生在美国都得先上ESL。

  刚去美国时,麦麦一句完整的英文也说不好,还因为瘦小的个子被国外同学怀疑“你有6岁吗”,但两个月后,她已经交了不少朋友,并以惊人的数学水平把全班同学给“镇住”了。

  对这分荣誉麦麦显得很淡定:“美国学的都是7乘以10是多少、15加8是多少之类的,太简单了,我们学的比他们要早两三年吧。”

  班里只有麦麦会背九九乘法表。有些美国同学在做比较两幅图哪幅涂黑的格子多的题目时,干脆一格一格地数。“10格一行,如果黑色的多,只要数数白色的有多少就很容易能算出来了。”指着数学课本,麦麦耸耸肩,对美国同学这种不知变通的笨拙表示不能理解。

  因为英语不算好,麦麦得到不听科学课的特权。“讲胚胎啊,海底的神奇生物什么的,听不大懂。”

  “科学这一门学得最深,课本上的单词有90%我都不认识。可能美国从小就注重对生物科学这方面的培养。”在国内大学获得博士学位的麦麦妈妈说。

  也有被作业“撂倒”的时候。母女俩曾经不知该如何对付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开放式人文类题目,最后母女俩商量着写了一些见解交了上去,老师给了个“A”。

  刚到美国,接到学校发给家长的校历,麦麦妈妈就“晕了”。“每个月都有各种名目的节假日,你根本就想不到!”总统日、国家诗歌日、国旗日、情人

  节……四月还有一整周的春假。习惯了国内学校一周五天规律的上课,“一下子不知道这么多假期该让孩子干什么。”

  孩子们却无比期待这些节日和随之而来的有趣的庆祝活动。即使在假期里他们也总能找到各种事情让自己“忙碌地玩着”,并理所当然地将其视为生活的常态。

  “美国的孩子太轻松了。”麦麦妈妈感叹。在她眼里,美国的基础教育就是教学生尽情地玩,放肆地玩,不可避免造成一个后果,“基础知识不扎实,例如数学。”

  “就当是让孩子出国玩了半

  年吧。半年还好,如果出去一年,恐怕回国后学习就跟不上了。”麦麦妈妈说。

  “很多改变是潜移默化”

  麦麦妈妈有时会用探询的目光审视身处美国“大熔炉”的女儿,希望看到孩子受美式文化熏陶的转变,这也正是带孩子出国的初衷;却又不希望女儿偏离得太远,“不变”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汉密尔顿小学的女孩们不少已开始化妆,在手臂上套一整串的镯子,戴耳环、鼻环、眉环。男孩女孩们很多都染发。学校对此并不反对,认为是个人创造和自由。

  麦麦不喜欢那样,她只是幻想着:“要是能戴耳‘穿着紧身的牛仔裤或是裙子的女孩不同,麦麦一直都乖乖穿着配套的土黄色校服裤。

  曾有同班的西班牙男孩对麦麦表示:“He1en,I1oveyou.(海伦,我爱你)”,把麦麦紧张得不行。平时男同学见面要拥抱她,她也会跳开逃走,“不好意思呀。”

  “麦麦还小,只是个孩子。”麦麦妈妈哈哈一笑。

  美国联邦法律规定,孩子无故缺席满5天,家长会被罚25到100美金,一些州还有30天以内的拘役和劳役。妈妈带着麦麦参加学术会议几天,回来后就收到地区法院的传票。

  尽管最后法官免除了对其

  的罚款,上国外法院的惊险遭遇还是把麦麦妈妈吓出一身冷汗。“在中国,家长要给孩子请个假多容易啊。”

  但回到国内,她又开始怀念在美国的时候,她可以放心地让女儿走路去上学,而不必担心在途中有什么危险。每天上学、午休和放学的阶段,哈里森镇的主要街道都有一至两名穿统一制服的交通志愿者指挥交通,并引领孩子们穿越路口,司机们在经过学校附近时会习惯性地开得极慢。

  “肯定有变化,只是孩子还小,自己看不出来。”连麦麦妈妈也没法完全说出女儿和自己身上的细微改变,“很多改变是潜移默化,不知不觉的。”

  “老师让我们做自己”

  麦麦的“留学”经历在她所在的小学并非个例,同班同学怡琳也曾在2007年随去法国里昂攻读博士后学位的母亲在法国当了一年“陪读留学生”。

  两年过去,怡琳已经忘了绝大多数法语,只记得一些简单的话。但回想起在里昂的那段时光,她就会显得很兴奋。

  “我很喜欢法国。要是可以,我想在法国继续读完小学。那里让我觉得很亲切,老师同学人都很好很好。”她特意重复了一遍:“很好”。

  而且,“每天不停地玩儿”和“美食”这两样对怡琳的吸引力太大了。她甚至抱怨回国以后自己变胖了,“虽然在法国吃好吃的,但每天都能玩四五个小时呢,运动量该多大啊!”

  刚回国时,她甚至有点不习惯。班级里坐着快60个学生,“都快把老师的视线遮住了”,而且“课间休息的时间太短”,才10分钟,根本来不及跑到楼下去痛快地玩一玩。

  但怡琳承认,他们学校“算是很好了”,每天在学校基本都能把作业做完,比起济南其他一些小学,学习的压力并不算太大,老师对他们也很好,“数学老师尤其好”。

  也不是没有体罚,“老师就

  让我们罚站10分钟,我觉得还能接受。”有一回一个犯错的同学把老师惹得很生气,“老师就问我们,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是想成为一个品德好的人还是一个不好的人,然后就看着那个同学。”

  在怡琳的记忆里,法国的老师从没有生气的时候。刚到里昂,她一句法语也不会,老师特别辅导她,“法语考试让我尽力就好”。

  与美国不同,怡琳的法国老师们并不常夸奖学生,却也从不勉强学生的意志,“老师让我们做自己”。

  学校并不要求穿校服,不需要唱《马赛曲》,老师也没问过他们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怡琳读的是教会学校,但没有同学或老师试图改变她的宗教信仰。

  但母亲马晓丽还是觉察到了女儿回来之后的变化。“怡琳的英语和数学都很好,她自己挺喜欢学。”运动的爱好被保持了下来,周末女儿会跑去参加网球班。今年的校运会,怡琳还拿了四年级女子组铅球第一名和垒球第四名,她高高兴兴地把两张奖状贴在房间墙上。书架上堆满她爱看的青少年读物,她一直都喜欢读书。

  马晓丽觉得女儿的作文写得很好,但怡琳摇摇头:“嗯,不是太好,太像在说话了。”

  怡琳希望自己大学的时候能再去里昂读书。“为什么都爱去美国留学呢?是因为有哈佛吗?”她不理解留学的学生和家长对美国的热衷。怡琳的表哥就去了美国读书,但她还是更喜欢法国。

  “里昂是一个很安静的城市,比巴黎好,巴黎太吵闹了。里昂的风景很美,像明信片里的一样。”

  她记得冬天的时候,里昂全城都过灯节。绚烂的灯光投影在城市里的建筑上,变换着各种图案,非常美丽。

  但母亲马晓丽对于女儿未来的留学想法并没有立刻给予强烈的赞同或支持:“孩子还小,等她长大了再自己决定要不要出去。”


魏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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