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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的位置: 大众网首页 -> 小记者 -> 小记者2004年第11期 

 

索然无爱
文/小蜓
2004-12-06 11:35:18 

  在这四个月里,她从过去滴酒不沾到现在喝两瓶都不会醉,她哭完了几十盒纸巾,在凌晨爬过十几次院墙,在马桶上睡着过七次……在每个醒来的清晨,她感受着欲裂的头痛和嘴里残留下的重重酒味儿,心都会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她甚至不愿意醒来,只想这样睡下去,因为每次她一睁开眼睛,想到的只有两个字——武里,这个让她绝望的名字。

   一

  这是索索与 他分手后第四个月的一个早晨。
  她已经好多了,不会再抱着朋友的肩膀号啕大哭,转眼间又嬉笑怒骂着喝得晕头转向;也不会穿得异常暴露在酒吧里招摇,对那些不安好心的男人嗤之以鼻。好像所有的失恋者都不约而同地用这些方法来稀释自己心里浓重的疼痛,可结果大多事与愿违。在这四个月里,她从过去滴酒不沾到现在喝两瓶都不会醉,她哭完了几十盒纸巾,在凌晨爬过十几次院墙,在马桶上睡着过七次……在每个醒来的清晨,她感受着欲裂的头痛和嘴里残留下的重重酒味儿,心都会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她甚至不愿意醒来,只想这样睡下去,因为每次她一睁开眼睛,想到的只有两个字——武里,这个让她绝望的名字。
  武里,武里,索索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她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是一个美丽的夏天,就在那个炎热的教室,大家兴奋地相互介绍着自己,索索也正在跟刚刚认识的两个女生聊天,向她们介绍着济南的美景与名吃。辅导员进来之后,开始点名。当念到武里的时候,索索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或许是因为夏日午后的阳光太刺眼,索索在那一瞬间竟然觉得有点莫名的眩晕,那张充满孩子气的脸,那一刻漫不经心的笑容,刹那间在索索心里凝固了,好像就是索索一直在寻找的。“大家好,我叫武里,我是地地道道的济南人……”再往后,武里说的什么,索索都没有听见,她只是愣愣地望着黑板发呆。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武里便跑到索索的心里,再也出不来了。
  随后便是紧张的军训。索索只是在每个简短动作后穿过那一个个的人影偷偷地望望武里,却没有与他说过一句话,索索不知道那是因为她太高傲还是太羞涩。
  也许很多事情都是早已安排好的,也许在武里心里也有索索的身影,也许那个傍晚是两个人共同期待的……
  周末的车站,索索无聊地坐在车站高高的铁栏杆上等公车,两条腿在空中晃来晃去。天很蓝,蓝得很透澈,云很轻,仿佛索索从这里吹口气,它们就会随着飘走。树影没有了那种深刻的斑驳,而是茸茸地,懒懒地,散在地上。索索抬头望着,像是醉了一般,它们引出了索索眼中所有的温柔。
  “很美吗?”武里竟站在她的身边。
  “啊!?”索索心里一阵慌乱,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都看呆了。呵呵……”武里两手一撑也上了栏杆。“我们认识一下吧?”
  “啊……”索索感觉有点儿晕。
  武里笑笑:“我叫武里,我喜欢打篮球,喜欢听音乐,还喜欢吃口香糖。我,挺想跟你认识的。”
  “哦,我叫左索索,我,我什么都喜欢。”
  ……
  后来,索索常常想起他们坐在学校门口公车站的栏杆上相互介绍自己的情景,就好像是一张老照片,虽然在岁月的漂洗下已经开始慢慢发黄模糊,却依然承载了无数甜美的记忆,让人每次翻看,都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一下照片上那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那时,索索是纯白的。
  索索重重地叹了口气,把自己从那个夏天拉了回来。这四个月,她不停地闹,不停地疯,她觉得很累,现在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
  索索起身,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她忽然觉得心疼,瘦了。唉,你这是何苦呢,索索对自己说,她盯着镜子里的眼睛,又一次看着它慢慢变红。
  洗完脸,索索决定给自己做点好吃的,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认真地吃过东西了,先前她怀疑自己也许是得了厌食症,因为她一天只喝一小碗稀饭就不觉得饿。索索给自己做了满满一大碗面,面是索索的最爱。武里也爱吃面,常做给索索吃,还有索索爱吃的油焖大虾,他总是只象征性地吃一两只,其余的都让索索一个人干掉。怎么又想了,索索骂自己,端着面条来到了电脑前。
  太久没有上网了,社区里面又堆了好多的留言。索索一条一条回复着。忽然一个陌生人的信息蹦了出来,“丫头,照片是你的吗?”署名,轻轨。索索想起曾将自己的一些照片放到社区的相册里。无聊的男人,索索想。不过,自己从小到大,却从来没有人叫过自己丫头,索索不讨厌这个称呼,反而觉得些许温暖,所以给了他一个简短的回复。

  二

  在湖山路上的一家泡沬红茶坊,这是索索常来的地方。那里可以透过大大的玻璃窗,看着外面那些行色匆匆的人们。
  “小姐,你需要点什么?”一个有着明亮眼睛的服务生问道。
  “先给我一杯柠檬水吧,我等人。”
  其实索索也不知道自己要等谁。
  夏日午后一点半,路面被晒得花白,空气变得格外黏稠,让人想起烂到发酵的苹果。所有路上的行人面部表情都被四十度的高温折磨得僵硬了。
  她倦倦地趴在桌子上,胳膊放肆地铺在上面,样子很难看,可是她喜欢。
  索索,这个任性、固执而又颇有些自视甚高的女生。她是那样孩子气,总是用天真没有杂质的头脑去想身边的每个人和每件事。她活得自我又随意,很少在乎别人的眼光。武里常常用手指戳着索索的脑门说:“左索索,你知道吗,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索索不知道什么是爱。
  什么是爱呢?她常常问自己。武里是第一个跟他牵手的人,是第一个吻了她的唇的人,是第一个索索想要穿上白白的婚纱,跟他走进传说中那个围城的人。这是不是爱呢?
  索索曾经给武里织了一顶帽子,直到现在索索都毫无怀疑地认为,她是惟一一个能织出那样的帽子送给武里的人。那的确是一顶漂亮的帽子,尽管在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索索织的是一条毛裤。索索笑,只有她自己知道帽子是什么样子的。她疯狂地织着,下课织,午休织,晚上熄灯了再点上蜡烛织。当索索把织好的帽子戴在满眼放光的武里的头上时,她自豪地说:“武里,这可是我第一件作品,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一个比织女还要织女的天才,到冬天,你一定要天天戴着它。”索索想,这又是不是爱呢?
  索索要了一壶爱尔兰的春天,那冲泡出来的红色,一点一点地在壶中绽开,奔放而又不失柔和。索索没有放糖,她从来都不放糖,无论是咖啡或是豆浆。忽然觉得好笑,在这样炎热的夏天,她喝着爱尔兰的春天,心里呢,却是秋天的萧条和冬天的寒冷。
  手机忽然响了,有短信,是轻轨。
  索索前几日与轻轨在网上碰到,他们聊了很久。那是一个很成熟的大男生,他说他的理想是搞艺术,可是由于家里人不同意,结果他学了法律。轻轨很爱看电影,很爱很爱,索索说的所有电影他都知道,包括《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和《跟往事干杯》,那是两部常人听了只会瞪大眼睛挠头的电影。“你竟然知道?!”索索感到很兴奋。他们很自然地从电影聊到了爱情。轻轨说,他在上海上大学时,有一个他很爱的女朋友,那是一个酷似王菲的女生,包括她那天籁般的可以划透心灵的嗓音。索索不信,于是轻轨便给她照片看。真的好像!轻轨告诉索索,她叫他爸爸。索索问为什么,轻轨说男人就应该是这样,一半是老公,一半是父亲。“后来呢?”索索问,“她嫁了个老外,去德国了。”短短几个字,索索却看到轻轨心里那样深刻而又沉重的痛,她仿佛听见轻轨的伤口“啪”地一声,裂开了。爱情背叛的伤口往往是在最无辜的那个人身上。
  轻轨把他的手机号码留给了索索。
  索索也把她的手机号码留给了轻轨。
  轻轨问索索你在哪里,在干什么?
  索索说我在外面喝茶。
  一个人?
  一个人!

  三

  初恋往往是不会成功的,索索常听人这样说。
  索索问武里,我们会成功吗?武里说会的,因为有我。索索听到这里就会很傻很开心地笑。
  其实索索与武里在一起的时光总是很快乐,如同所有大学校园中的恋情,纯净而又透明,充满了初春早晨草地的清香。怎么会那样开心呢,索索常常想,仿佛笑就是他们惟一懂得的表情。武里就好像是一缕阳光,温暖、明媚,但从来都不会让人觉得刺眼。
  可是索索没有想到,像武里这样的男生,也会哭。
  那是有一次索索与武里去KTV唱歌,武里看起来似乎有几分的忧郁。他说,索索,我唱首《小雪》给你听吧。索索笑嘻嘻地说好啊。
  于是,武里便轻轻地唱了起来。
  “如果你真的爱我让我走开,心疼你当初反复那样地说……”
  真好听,索索陶醉了。可是就在那动人地旋律下,武里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颤抖。
  索索歪过头,她惊呆了,武里已经泪流满面。
  “武里,你怎么啦?”索索吓坏了,用力摇晃着武里的胳膊大声地喊。她的眼泪也顷刻间决了堤。
  “索索,你知道吗?”武里哽咽着说“我真的是挺喜欢你的。”
  “我知道呀,我知道。”索索搂住武里的脖子说,“可你为什么要哭呢。”
  武里擦了擦眼泪,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也许是这首歌太伤感了吧。”
  “真的吗?”索索却止不住泪,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说。
  “真的,真的!”武里拭去了索索脸上的泪,拍拍她的脑袋,轻轻地笑了笑说:“都怪我,一个男人还这样多愁善感,没事了,没事了。”
  后来索索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看到武里哭,自己竟也会那么难过,她甚至连他为什么哭都不是太清楚。那次莫名其妙的哭泣事件并没有影响到他们快乐的心情,索索有时想起反而还有些异样的甜蜜。他们依旧是快乐的。
  当然他们也会争吵。尤其是索索,她就像只骄傲的小鸭子,爱争辩、不服输,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任性。当争执由政治经济学和微积分转移到了食堂米饭或者周末的电影上去的时候,他们就要冷战上几天了。索索就是这样,大女子主义又有点小无赖精神,不太懂妥协,也不太懂顺从。
  但好在索索并非不懂温柔。她认为所有的女子在她们喜欢的人面前都是软得如同水一般。如果索索不温柔也不会半夜给武里织帽子,也不会冬天给武里洗床单,也不会为了给武里买一份中意的生日礼物而跑遍整个济南,以至于碰到了那一幕。
  她是那样渴望能给武里买一份完美的礼物,于是她在雪还没有化的清早出了门开始寻找,她跑遍了各式各样的店,从早晨到中午到下午三点,她已经很累了,可是她心中仍然有种快乐的期待,她仿佛已经看到武里收到礼物后那双欣喜的眼睛。怀着这种期待,她独自在湿滑的路面上疾行。
  索索忽然感到有个人怔怔地站在她不远处的前方望着她,她抬起头发现那竟然是武里!索索开心极了,正要张开双臂奔向他的那一刻,却看见,武里的手里牵着另一个女孩!
  就是那一刻,索索的心,裂开了,碎掉了!世界上所有的冰雪在一瞬间全部侵入了她的体内,夺走了她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
  索索不知道她是怎样拖着自己经过他们身边的,是怎样在护城河边坐到没人的。一切来得太快太戏剧化,索索试图证实那只是个梦而已,但发现那是远比梦更不真实的现实。
  回家后,索索病了,病了很久……
  后来武里找到索索说那是一个从小学就暗恋他的女孩,到大学她仍对他念念不忘,辗转找到他向他表达了这十几年的爱意。武里说他太感动了,尤其是她用那双充满泪水惹人怜爱的大眼睛望着他的时候。于是……
  索索终于明白武里为什么会哭。
  这就是我们的爱情,索索说。
  感情真的可以一分为二吗?一个人的心里真的可以装下两个人吗?
  索索转过身流着泪对武里说,不爱我的人,我不爱。

  四

  这几天索索都做着同一个梦。
  梦里,索索在武里家楼下的公话亭里一遍遍地拨着同一个手机号码,那十一个数字仿佛在瞬间膨胀了几万倍,她怎么摁也摁不完。她的手指也变得特别的笨拙,每次到快要摁最后一位的时候,总是摁错,她只好再一次重新开始。最后一刻,终于拨通了,她兴奋地抓着话筒大喊:“武里,武里,我是索索,我是索索呀!”而线的那边却只是重重的喘息再喘息……
  早晨醒来,索索一身的冷汗,她觉得恐惧,那种绝望已在不经意间从现实渗透到了她的梦里。她感到有数千只黑色的蚂蚁在她的心里爬,它们一点点将自己啃噬。那种一丝一丝的疼痛让索索烦躁甚至愤怒起来,她恨不得剖开自己的身体,掏出心来将她扔到火里烧成灰,那么所有的痛苦和回忆也会随着灰被风甩到另一个世界去,可是没有了心的索索还能活下去吗?
  太可怕了,索索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不能再这样胡思乱想了,索索决定找个人陪她出去透透气。不能找熟悉的朋友,她们都太小心翼翼,这会更让索索更受不了。索索很自然地想到了轻轨。
  于是,索索给轻轨发短信说“轻轨,你来陪我吧。”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可是第一次见面他们就像是认识了好久好久。轻轨骑了一辆大大的银色摩托车,索索微笑着向他走去。
  “喜欢狗吗?”轻轨问。
  “巨喜欢!”
  “那上车吧。”
  “去哪儿?”
  “去看狗。”
  在一座二十多层大厦的顶楼,索索生平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狗,足足有十多只,而且都是巨型犬。索索惊叫着从一个笼子走向另一个笼子,手舞足蹈地跟她叫上名字叫不上名字的每只狗说话、握手,还逼着人家叫她姐姐。
  轻轨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儿可以这样高兴过,她的眼睛里向外飘着大朵大朵桃花。
  “你比这里任何一只狗都要欢。”轻轨打趣说。
  索索回过头咧着嘴傻傻地说:“要知道我从小就喜欢狗。”
  看完狗,索索说你还带我去哪儿?
  轻轨说“去我常去的那家音像店看看吧。”
  果然是常客,轻轨刚一进去,就有三四个销售小姐围了上来说“你来了,最近很忙吗,你可有一阵子没来了。”
  轻轨回头朝索索眨眨眼睛,意思是说“看吧,她们都很崇拜我。”
  索索连眼皮都没抬便回以呕吐状。
  小姐们看到索索立即用略微带酸的语气问:“这个小妹妹是谁呀,是你女朋友?”
  轻轨瞪大了眼睛说“你们别闹了,没看到她长得很像我吗?这是我闺女!”
  小姐们的嘴巴都长得老大,脸上全是打死也不信的表情。
  轻轨拉过索索说:“来,闺女,叫阿姨。”
  索索说:“老爸,人家就算是你朋友,也不用叫阿姨吧,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多少,叫姐姐就行了。”
  她们的表情已经变得越来越复杂。
  轻轨和索索在骑出一百米后狂笑不止。
  笑完了,轻轨歪过头来说:“索索,以后开心点好吗?”
  索索叹了口气说:“人说忘记一个人的时间是他们相恋时间的两倍,我忘记他最少也要用七年,我不知道这七年里我会不会真正的快乐起来。”
  轻轨笑道:“不会的,七年的时间很长,足够你忘记他再像喜欢上他一样喜欢上另外一个人。”
  索索说:“他说过要陪我一辈子,说过好多次。”
  轻轨说:“那是你们太年轻了,年轻气盛的人才会将一辈子挂在嘴边。要知道,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
  临别了,索索说:“谢谢你轻轨,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轻轨怪笑着说道:“要知道我这个‘爸爸’可比男朋友好多了!”

  五

  索索喜欢海,迷恋着海的温柔细腻又崇拜着海的汹涌澎湃。索索想,如果自己是一条生活在海里的人鱼该有多好呢。她想起了海的女儿,对爱情的渴望却最终化做了泡沫。
  索索有一次问轻轨,“轻轨,你见过美人鱼吗?”
  “我见过。”轻轨看着索索,平静地说。
  “你见过?”索索睁大了眼睛,“在哪里?”
  “在苏州河里。”
  索索不信。索索说你撒谎,美人鱼只有大海里才有。苏州河?苏州河里怎么会有美人鱼。
  轻轨说我没有撒谎。
  于是,轻轨把《苏州河》给了索索。那是一部电影,是轻轨从上海带回来的一盘已经看得很旧很旧了的VCD。电影里面的主角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疯子,一个是痴子。
  有时,索索觉得轻轨不像是一个活在现实生活中的人,至少在索索的生活里,他不真实。他总是忽然出现,然后又忽然消失。索索也从来不希望他在自己的生活中变得触手可及,他们有时一两个月都不通一次电话,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轻轨离自己遥远过。索索从来都不知道轻轨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偶尔心血来潮的时候,索索会想去猜一下,但是她知道,想要猜到答案是很难很难的。
  轻轨有一天晚上喝了酒来找索索,他说今天晚上你想去哪儿我就带你去哪儿。于是他们到了一个能够清楚看见星星和月亮的地方。夏天的夜晚并不是那样的安静,总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扣着人们的心。月亮很亮很亮可是他们却很灰暗。轻轨将索索抱在怀里,像是抱着孩子又像是抱着爱人。轻轨问索索“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索索觉得很心痛,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不是轻轨,而是她自己。索索想说“愿意”,可是她知道无论是轻轨的问题或者自己的这个答案其实都是逃避。“干吗要死呢,活着不是挺好的吗?”索索笑着说。
  那晚,轻轨吻了索索。
  索索觉得轻轨跟自己像是一部电影,可究竟是部什么样的电影呢?不知道,但一定不是爱情电影。
  《苏州河》里果然有美人鱼。
  那是一条浑身满是桔红色鳞片的美人鱼,她坐在泥泞的河岸里梳着自己金黄色的头发。这条美人鱼不是哑巴,可是她也与海的女儿一样,是一个寻找爱情的美人鱼。
  《苏州河》里有这样一段对白,索索喜欢极了。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那样找我吗?
  会。
  会一直找吗?
  会。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
  你撒谎。”
  马达就是那个疯子,他爱上了傻子却又背叛了傻子,傻子跳进了苏州河,她说她会变成一条美人鱼回来找他。疯子到处找傻子,他找到了一条美人鱼,可是那不是傻子,那是另一个女子痴子。因为傻子跟痴子极像。痴子不相信有这样的爱情,她认为那只是疯子编出来的一个故事,直到她看到疯子和傻子的尸体被人从苏州河里捞出来。于是,痴子离开了……
  《苏州河》成了索索最喜欢的一部电影。她一遍遍地看,一遍遍地看。她把那段对白背得烂熟,她把它写在藏在枕头下的日记里,写在学校操场的空地上,写在闹市区的公话亭里的便签上,写在她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索索中了魔……
  索索逢人便说《苏州河》,可是好像很少有人看过,好像有人看过但是也不喜欢。索索知道,因为电影的主角一个是傻子,一个是疯子,一个是痴子。

  六

  十月,索索工作了。
  那些在操场上流汗,在食堂里抢饭的日子真的就这样顺着夏天离去的轨迹悄悄地滑走了。索索再也不会听到对面宿舍楼上的男生弹着吉他声嘶力竭地大唱BEYOND的《喜欢你》了,再也不会因为半夜害怕一个人去厕所把某某或者某某某从床上硬拉起来了。一切的一切都随着最后一片叶子的落下被索索拍成记忆的相片搁在了卧室衣柜左边第三个格的金属盒子里,包括武里……
  日子就在太阳升了又沉沉了又升中漫无声息地过去了。新的环境跟新的面孔,让索索没有闲暇去回忆那些曾经所谓的爱情。她的生活虽然没有太多的亮点,却有足够的平静来等待阳光一点一点驱走她心中的阴影。索索想轻轨说的是对的,七年的时间真的是好长好长,一辈子就更长了。
  一天索索查字,无意中翻到她的名字。索:1.搜寻,寻找;2.孤独,寂寞。索索盯着这一页,愣了好半天。
  轻轨还是会偶尔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像是从不知名的星球闯入人类的怪物,手里还会拿一块精致的蛋糕硬说那是他吃剩下的。
  转眼一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太快,仿佛昨天刚脱下吊带裙,今天就已经开始下雪,好像昨天刚刚堆起雪人打过雪仗,今天就热得能吃掉十几个花心筒。
  五月,轻轨打来电话说他要结婚了,索索说你再也不能带我去看狗,再也不能骑着摩托车带着我驶过这个城市的每一条街道了。
  轻轨说我还是会偶尔过去给你送块我吃剩下的蛋糕的,但是我已经不会再为你担心了。索索说那你想要什么结婚礼物。轻轨说你能一天天地快乐起来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那天一个老同学在“QQ”上对索索说武里搬到她家附近去了,你有没有见过他。索索说没有。
  原来他们坐车都要两个小时却依然天天见面,现在走路也只不过五分钟可是却真的已经离得好远好远。
  也许很多事情都应该画个微笑的句号,也许因为是从一个夏天的傍晚开始,所以也要在一个夏天的傍晚结束。
  总之,索索跟武里相遇了,在又一个夏天的傍晚。
  索索在武里的身后站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喊出了他的名字。武里回过头来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走了过来。
  “好巧!”武里说,就像所有的抒情诗开头的那个加了无数个省略号的“啊”字。
  “是呀,你干吗呢。”
  “我来送份文件,你呢?”
  “我去前面找个朋友。你该减肥了,肚子越来越大了。”索索笑着说“我有事,我先走了。”
  “好的,常联系。”
  索索点点头,微笑着转身。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说了常联系常联系可转过身去谁都不会再跟谁联系。想了无数次的各式各样的重逢如今就这样简单地来又简单地去了。
  那一晚,索索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条美人鱼,它摇摆着她那有力的尾巴,穿过了一条河又一条河,越过了一片海又一片海,向着最美丽的地方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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