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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寻子路 走遍大半个中国,申军良从未放弃

2020

/ 03/08
来源:

齐鲁晚报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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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来,申军良始终没有放弃过寻找失散的儿子,他发放的寻子传单有上百万张。

◥申军良的儿子申聪1周岁的生日照。

从邻居入室劫子,到人贩落网、案件宣判;从负债寻子,再到梦圆广州……15年,申军良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里,他抱着一摞寻人启事,蜷缩在异地的街头,脑海里都是婴儿襁褓中的模样。好在梦的结局不坏,虽然夹杂着些许不安,但却是满满的幸福。

命运的捉弄,终于即将迎来一个圆满的句号。

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 李震

人贩子入室夺子

2005年1月4日10点42分,一通电话几乎彻底击碎了申军良一家稳定幸福的生活。

“你快点回来,申聪被人抢走了!”电话那头,妻子于晓莉声音嘶哑,听起来像被人勒住了喉咙。

申军良呆住了,还在公司的他抱着一摞资料,大脑一片空白。“我儿子被人抢走了!”申军良突然撕心裂肺地朝着同事们喊,文件和手机也摔落在地。他不顾周围人的询问和安慰,拔腿向公司外跑去。同事追了上去,开着车载上他就往广州增城中心的方向开。

“也许还来得及。”30多公里的路程,只用了十几分钟,在商务七座车上,申军良如坐针毡,他反复安慰自己还有一线希望,直到他在派出所门口看到披头散发、失魂落魄的妻子。于晓莉正拼命向当地警方回忆着所有细节。

那时,他们一家人正租住在广州增城石滩镇沙庄的出租屋里,事发时于晓莉正在出租屋的厨房做饭,突然被人从后面抱紧,头被塑料袋蒙住,嘴、脖子也被透明胶带封住,手被反绑……紧接着她闻到一股刺鼻的药酒味,意识逐渐模糊,潜意识里儿子的哭声越来越远。

等她清醒后,发现孩子和人贩子早已消失,不到一周岁的儿子申聪从此没了下落。

“梅姨”浮出水面

孩子被拐三个月后,申军良辞去了工作,把父亲和妻子遣回老家,自己一头扎进寻子的汪洋,15年他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儿子申聪留给他最后的影像是一周岁的生日照,孩子穿黄色连腿裤,坐在一辆玩具车上,申军良把孩子的这张照片印在了寻人启事上。

10万元悬赏,是他发出的呼救。2005年到2008年,申军良跑遍了珠海、深圳、东莞、广州,任何蛛丝马迹,在一个父亲看来,都是希望的灯火。他见人就问,大街小巷都贴了寻找申聪的启事。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住过宾馆,累了就在墙根或者草地上眯一会儿。一睁眼,又开始找。

2009年至2015年7年的时间里,一有消息他还会往广东跑,前后去过15次左右。留在济南的时候,他也会通过各种渠道打听。

2016年3月,涉该案的张某等5名犯罪嫌疑人被抓获归案。经审查,2003年至2005年期间,张维平等人在广州、惠州等地先后实施数宗拐卖儿童案。当时,张维平谎称孩子被卖到了增城,自此后的一年零三个月,申军良一直在增城寻子。

2017年6月左右,犯罪嫌疑人张维平交待,他们共拐卖了9个小孩,通过一个叫做“梅姨”的中间人完成交易。2018年12月,法院对张维平、周容平等人涉嫌拐卖儿童案一审公开宣判,张维平、周容平被判死刑。但中间人“梅姨”和孩子们的下落仍是个未知数。

张维平曾交待,被拐的9名儿童都被卖到河源市紫金县。2017年6月开始的两年,申军良大多时间都围绕紫金县寻找,走遍了该县的每个街巷,他先把紫金县所有的中学、小学都找了遍,每一个乡镇都去过,仍然一无所获。

“当时非常失望,那么小的一个县城,我都找不到自己的儿子。”申军良又将线索对准了“梅姨”,2017年时,警方在征集“梅姨”线索时曾贴出一张画像。2019年3月,“画像神探”林宇辉受增城警方之邀,在和“梅姨”同居过的老人的描述下,绘制了一张“梅姨”新画像。

为寻子变卖家产

申军良是河南周口人,高中毕业后就到了广州增城打工,2005年,28岁的他是一家电子玩具厂里最年轻的经理。在当时周围人月薪只有500元左右时,他的工资有5000多元。

儿子失踪后,他辞了高管的工作,为寻子前后花了150余万元,外债就有50万元。他发了不计其数的寻人启事。仅在珠海就发了近10万份,而打印一张寻人启事最便宜6毛钱。

2008年底,他回家把车卖了;2009年,他又把河南老家的房子卖了。眼看着表弟家快垮了,在济南开家具厂的表哥想帮申军良一把。本来想让他到厂里干管理,但为了时间自由些,申军良开起了货车。

送货一趟连着一趟,在工厂宿舍里睡个囫囵觉,他第二天又得去外地寻子,一个月基本在家一两天。从那时算起,申军良已经在济南待了11年。

寻子的重压绝不仅仅来源于经济。

在深圳的某天,他曾被四个小青年围住,刀尖抵住他的肚子,把他逼退到角落。“没别的意思,我们只是借你电话用一下。”一名青年说。“我找孩子的。寻人启事上都是这个号码,把我电话拿走了,我找孩子就没办法了。”他说。

小青年还是抢走了他的手机,连带着他的手表、金戒指、600元现金。那天,申军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放声大哭。在十几分钟的宣泄后,他继续将一页页寻人启事递给路人。

这一递,就是15年。

1800公里外的“回音”

2019年11月2日,增城警方找回该案被拐的其中2名儿童,但仍没有申聪的下落。“梅姨”拐卖儿童案再次引发社会关注。2019年11月13日,广州增城区公安分局通报人贩子“梅姨”案新进展,找回其中两名被拐儿童,组织家属认亲。警方表示,此类案件因作案随意性较强、痕迹物证少,且在当年条件下缺乏视频监控等技术,破案解救难度较大。警方郑重表示将继续积极寻找其余7名儿童下落,严厉打击拐卖犯罪。

2020年1月18日,广州增城刑侦大队的一位民警打电话给申军良,告诉他申聪可能找到了。这则消息虽然没有对外公布,但却是一剂强心针,笃定了这位父亲的心。

1月24日,他在朋友圈写道:我仿佛已经看到申聪的影子,觉得他就在不远处,在回家的路上。

错位的命运齿轮,也从那一刻开始,终于向反方向扭动。熄灭了无数次的希望之光,也在这一次终于有了一直燃烧下去的能量。

3月5日,申军良又接到广州警方的电话,让他与家人来广州准备认亲。

3月6日晚上9点30分,广州市公安局发布通报:3月4日,增城警方在上级公安机关的指挥和梅州警方的支持配合下,经过十几年的不懈努力,终于寻找回15年前在增城被拐的少年申某。

通报中的申某,正是申军良苦苦寻了15年的申聪。

这天晚上,申军良的手机“炸”了,无数短信、电话涌来。这时,他和一家人正在驱车赶往广州的路上。

济南与广州相距1800公里,申军良反复计算着抵达增城的时间。15年命运的捉弄,是时候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了。

责任编辑:石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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