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个雨夜

2018-09-19 15:07:00 来源: 乡韵乡情 作者: 贾春国

  五年前深秋的那个雨夜,我终生难忘。

  周末,我回博兴老家探望父母,因为要上夜班,虽然傍晚时分天空已是阴云密布,但还是急匆匆地往济南赶。在路上就感觉我的老病-----甲亢犯了,只是在动车上坐着,感觉不是很明显。到了济南站一下车感觉特别不对劲了,两腿试着往前走,但不敢打弯。平时乘客出站必须走地下过道,然后再乘电梯或者步行来到地面,才算是出了站。可是当我下过道刚一迈步时,另一条腿必然弯曲,只觉得身体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下道入口处的阶梯上,这时才发现甲亢犯大劲了,自己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一下一上的出站程序,因为甲亢病人发病时肌肉是无力的。

  就在我犯愁之际,车站工作人员过来了,他们见我确实难以走人行阶梯,就特别照顾我,打开了平面出口的铁栅栏门,我一边道谢一边挪动脚步,艰难地走出了车站。我感觉自己随时有倒下去的危险,但还是怀着侥幸心理向着排队上出租车的不锈钢护栏走去,这时天色已晚,而且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看到一同出站的人都在急步走向排队的遮棚下,我却不敢加快脚步,虽然平面出站口距离护栏也就三十几米远,但对犯了严重甲亢的我来说,却像一道漫长而艰难的征途。着急也不行,雨越下越大,雨水从头上流到脸上脖子里,身上一阵阵发冷。我咬紧牙关,慢慢地向前靠近,一点一点,好不容易靠到了护栏上。稍微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总算没有摔倒在车站广场上!虽然最初这段护栏上面没有塑料棚遮雨,但这时的我已用尽了力气。

  就在我扶着护栏喘息未定时,出站口又涌出不少人,他们纷纷从越下越大的雨里几乎是飞奔而来,急着赶快排队坐出租回家或者到某一目的地。由于天越来越黑,雨又下个不停,着急的人流不由得有点向前推拥。就在我也不得不捋着栏杆尽量站直腿往前赶时,突然感觉身体就像软面条一样,一下子瘫坐在雨水里,把旁边的人吓了一跳。我极力地抓住栏杆想撑着站起来,但两腿根本使不上劲。我又用手抵住雨水横流的水泥地,试图先蹲起来,但同样徒劳。

  我试着向从我身边匆匆走过的年轻人求援,他们有的迟疑片刻,但还是离开了,有的还瞪我一眼,面带鄙夷地躲开。而多数人只是略带同情地看一眼,就急忙往前赶了。瘫在雨水地上的我,虽然身上冻得瑟瑟发抖,心里也凉飕飕的,但我能理解他们,是啊,万一遇到骗子诈骗或者赖到身上岂不麻烦,尽管我只需要拉一把。

  我坐在冰冷的水地里,头上身上不停地浇着越下越大的雨,我抹一把脸上的雨水,仰望天穹,一片漆黑。远处广场上的几盏路灯,在这雨夜里显得暗淡无光,无精打采,愈加使我感到凄凉无助和寒冷。

  就在我感到绝望之际,忽然从售票庁方向的人群里走过来一个小孩,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位个子不高的小青年,往大里说也就二十岁,但看上去挺精干。我并没有对他抱希望,他走近我,温和而又清晰地问道:“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我仿佛看到了救星,马上说:“你把我拉起来就行。”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两只手稍一用力,一下子就把我搀了起来,我没想到他这么有劲。赶忙说:“太谢谢你了。”他又问:“你还需要什么帮助?”我本想问他的姓名住址,想起刚才人们的神情,怕他产生疑心,只说了声“这就很好了。谢谢你啦!”他没有多言,转身向售票庁走去,一会就消失在乱纷纷的人流里了。

  我艰难地回到家后,得到了精心治疗。随着身体的康复,我越来越思念那位小伙子,我越来越后悔为什么没有叫住他,问清楚他的身份和联系方式。从那天开始,他的温和而精干的音容总在我眼前晃动。我必须尽快找到他,我委托我的分管交通新闻的同事打听车站广场上有没有监控,希望从监控录像里能发现他的身影,反馈回来的消息令我失望,车站方说排队护栏那个地方正巧没有监控。

  妻子和我有一个共同的心愿,如果能找到他,如果他是个学生,我们愿拿出自己的部分薪水资助他些学费,如果他是一位打工仔,也愿意尽我们所能帮助他解决一点困难……可惜呀,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这些年来,他的有些模糊然而却是温和而又精干的形象就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并不断长大,他使我看到我们社会未来的希望所在,我无意嗔怪从我身旁走过的男男女女,但我更要说,那位小青年的行为闪耀着令我炫目的光彩,他的心灵比金子还要珍贵!

   【作者简介】

  贾春国,男,1963年阴历10月21日出生于博兴县湾头村。

  国家教委直属的陕西师范大学文艺美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在山东省委机关报——大众日报从事记者和编辑工作二十余年。

  作者童年在风光如画的麻大湖上度过,与荷花、芦苇、菖蒲、古槐、茅屋、小桥流水、清风明月、碧水蓝天结下不解之缘。外地就职的他,年岁愈大,乡愁愈深,为家乡一带湖光美景的消逝而痛惜伤感不已,常谓“心灵家园不复存在,万般乡情何所寄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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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刘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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