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是画画高手,近几年画作少了,书却接二连三地出,《纽
约琐记》《陈丹青音乐笔记》之后是这本《多余的素材》。据说,他
归国后惟一的画是《国学研究院》。我前年在中国美术馆看《艺术与
科学展览》,看到这幅画时,奇怪他怎么会为这么一个主题的展览画
这样的内容,看了《多余的素材》也就明白了。他以艺术家的视角,
关心着政治、历史、文化、人性、命运……他说过,最想了解农民,
他自认为画的最好的就是苏北的农民。
画界有人骂他,画不出来了才去写。媒体记者多次“质问”他为
什么写。他答:“画画有感觉就画画,写字有感觉就写字。我现在写
字有快感。”我想,写作与画画一样,对他只是一种表达的工具,因
为有话要说,因为有感觉要表达。一位南京的朋友读了《多余的素材》
后恍然叹道:他果然有话要说。
陈丹青被各类媒体追踪,艺术文化报刊之外,还有女性、服装、
珠宝、家居、城建等等时尚媒体。2003年第3期《时尚·中国服装》
把他列为“魅力先生”。面对媒体,他的回答永远是新鲜的,出人预
料的,“丹青式”的。其实,人们关注的不是他在回答什么问题,而
是他会怎样回答。这是年青人喜欢他的
地方,由此也有人骂他喜欢在媒体上作秀。这样的“作秀”,不
知时下国中能有几人“秀”得出,恐怕至少是要有高智商垫底的吧。
《多余的素材》越出“艺术”之外,说的似乎都是我们隐约熟知
的地方(上海、南京、纽约、江西或苏北的农村)、人物(于是之、
赵丹、邱岳峰、祝希娟、胡兰成、鲁迅)、故事(插队、留洋、归国,
“文革”的人和事),但他的角度和谈法是惟一的“丹青式”的:新
鲜、老辣,至俗至雅,味道十足。我说,这是其他艺术家写不出的,
一位我尊敬的长者读后说,如果不是艺术家也写不出。我明白他是指
书中许多精彩的细节。作为责编,在看到第三遍清样时,有些细节还
让我大笑。难怪有人说:魔鬼和天使都隐藏在细节中。
陈丹青永远是一袭黑色的中式装扮,对旧人旧事又津津乐道,许
多人说他怀旧。其实怀旧于他,只是表层,是躯壳,至少不是目的。
一个真正怀旧的人,是不会被时尚追逐的,哪怕这只是表面。他为什
么怀旧,如何怀旧?我也是在细读《多余的素材》后才找到了答案。
(《多余的素材》 陈丹青著 山东画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