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
    我的一个在名牌艺术院校任教的朋友惊叹于现在学艺术的女生明
显多于男生，并举出总是引领艺术新潮的油画专业为例，过去一个班，
十几个男生中仅有二三个女生。现在完全反过来了。我开玩笑说：“
那不美死你了！”他却正色道：“关键是有感觉、有才气的也是女生！
”这让我想起了上个世纪末，美国《艺术新闻》杂志精心组织了一部
分艺评家，美术馆馆长和艺术史家对当代艺术作品的意见调查，取芜
存精，精选出了他们认为2020年以后，也就是距今二十多年以后，谁
会成为仍然留名青史的大师。调查表明：在严格的筛选之后，女艺术
家路易.布尔乔亚荣归第一，而与另一位男性艺术家并列第二的，也
是一位女艺术家辛迪·希尔曼。这样的结果，令长期在男权艺术统治下
的女性艺术家欢呼，雀跃。
　　的确，进入当代之后，女性艺术家越来越优秀了。回顾艺术史，
女性艺术大师屈指可数，且大都属于二流。也许她们应该感谢杜尚，
杜尚用一个尿壶就改变了艺术的命运，同时，他也像一个现代炼金术
士，把艺术炼得什么也没有了，然后，他还对你说：这就是金子。它
的确也就成了金子。从杜尚开始，到上个世纪中叶，进入后现代的西
方艺术家翻来复去地折腾，一会儿是奥普，一会儿是行为，一会儿是
观念。炼来炼去，也没有跳出杜尚这位太上老君的火炉。于是，当代
艺术至今仍在杜尚关于艺术等同于生活的炉中搅着，可以这么说，杜
尚以一种自由的生命状态，颠覆了西方艺术的全部基础，他那“行到
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人生姿态和准则放到艺术中，真就是解放了
全人类，也解放了他自己。
　　对于女性艺术而言，他所带来的启迪是：解放千百年来对女性艺
术的束缚和已有的偏见。而当艺术进入生活范畴，女人们就开始证明
她们才是生活高手。或者说，女人和生活本身就是艺术。近年来，女
性艺术家的活动量和她们所表现出来的把握事物的能力，都以一个美
学的前进加速度增长着，女性终于可以说，在生活中，没有什么是我
们不擅长的。事实上，大师的概念基于一个传统的定义：古往今来，
伟大的含义即意味着必须表现出所处时代的外部力量和时代精神，它
在外观上则要求一种宏伟的气势。而女艺术家注重诠释内心和个人经
验，她们阴性而婉转的表现方式，就被定义为视野狭隘的闺房气质。
这是约定俗成的准则。
　　进入当代以后，权威话语的破除和消解，女性艺术家开始占领历
史舞台，由反抗男权美学体制到要求建立文化新意义。性别已不再是
决定作品是否伟大的理由。女性意识的阴性在习惯认知上不能作为伟
大的概念，也在两性之中慢慢解体，涉足于当代艺术主流的女艺术家
已逐渐跻身大师之列。当杜尚将艺术的疆界无限扩大，从而导制了艺
术的一片空白，在这一片空白中，男性艺术家还挣扎于信念和历史的
失落和旧时代的风尘中，而女艺术家则一身轻松地抖擞前进，去开拓
一部准备重新定义的艺术史。
　　的确，路易斯·布尔乔亚从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对于内在的
探索将最私密和诡异部分，赋予一种似曾相识的大众脸庞，而且使得
写实主义像一个温顺的茶会一样”。这样毫不留情的方式，是我们当
代男性难以企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