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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阳蟋蟀风云榜

  “咳,你这是逼死虫命还是逼死人命哪”,张老说,你想,虫价10万,一上赌台起码赌注50万吧,高处不胜寒,它的对手能不是特级杀手吗,这样级别的蛐蛐相遇一定都是极品虫,几乎非死不可,你若爱它,舍得吗?再说,赌博是非法的,豪赌更是黑社会行为,不知多少人要因此倾家荡产!这景象我七十年来看多啦。树老根多,人老话多,算我多嘴,养蛐蛐原本是养性情,何苦刀光剑影……也坑了我们正经养蛐蛐的好名声……
2006-08-16 21:29:21
   
 

时间:1999年8月31日
《新民周刊》

  自1987年以来,宁阳“赚积”几乎年年捧得全国大赛的冠军杯。
  没有人能告诉大家告诉全国近千万的蟋蟀迷,这是为什么?
  于是宁阳理所当然地成了全国蟋蟀迷的“麦加”,每年50万人次的虫迷前往朝圣,以至于宁阳秋天的宾馆永远是爆满的,宁阳秋天的火车永远是超载的,宁阳秋天的原野永远是沸腾的。
  因此,严格地说,宁阳一年只有两个真正的节日,那就是春节和“秋节”。
  每年8月20日,秋节开始了。
  今年秋节的新闻是:一只奇怪的蟋蟀,还没离开宁阳,恶炒价已达10万。

第一榜:泰泉店蟋蟀大师风云际会

  我们8月25日抵达宁阳,正是各路虫迷大阅兵的时候。
  泗店照例是蛐蛐交易的中心,我们因“交友不慎”,不领行情乱还价而差点倒在粉拳之下坏了一世英名,幸亏路边旅馆里冲出10多个上海老乡解围才使我们免遭不测。
  这就是我们在宁阳第一批结识的上海虫迷。虫迷分两类,贩虫的和养虫的。贩虫的当然也懂虫养虫,只是以贩为主而已。养虫的也一样,以贩养“养”,自己养斗为主罢了。
  最热心的是黄浦区的熊宝莘,替我们解了围以后,他邀我们到“泰泉旅馆”坐坐,老板王泰泉豪爽好客又是虫迷,故而每到秋天就像单雄信的“二贤庄”一样聚集了南北虫界的高手大师,每位每夜只收铺位费10元。二十四间大房住得盆满钵满。
  熊宝莘说,我们每年都来包房,我是以贩养“养”类型的(否则这么大的开销找谁报销),已经10年了,像打麻将一样有瘾头,每次开罐看虫之前都有期盼,希望是一条名将甚至虫王,这和摸“杠头”盼望“开花”的心情简直是一模一样。“但事实上呢,每天能收到一条好虫已不错了”,长宁区的陈心斋插话说,10年来我们眼看着虫的个头越来越小,虫价却越来越高,像刚才包围你们的女人们(她们也是急于脱手,没恶意的。虫,在瓷罐里越捂越糟)手里的虫,我们看都不看,都是苍蝇它爹,而所谓好虫,只是瞧得上眼罢了,离名将的标准还差得远。说着,陈心斋往屋里搬出一条虫来,一照面就知道是条白麻头(《聊斋志异·促织》一文中的名将为青麻头),熊背,紫绒项,马脸,白六爪镶朱砂,配一副玉柱大白牙,重约“四正”(斗虫术语,一正为二厘克,一厘克为10毫克)实乃罕见超品。20多名南北虫迷受到撩拨,顿时都拿出自己得意的将军来热烈讨论,蟋蟀文化经千年发展,门派极多,但基本可分为南北两派,各擅胜场。满堂喧哗之际,只有两人冷冷不语,一为老者,天津“虫王”张洪林;一为五十来岁的上海鉴虫大师王某。王某对满桌的虫扫了一眼淡淡地说,既然足球是圆的,那么虫就是活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识虫识相不识性,这是活货,和人一样,善战不善战,还得临阵看。虫,又不说话。和人一样,会摆谱的都是废虫,得志太早的,大都结局不妙。
  张老先生的话更深沉:这地方啊,就是十四年前,我和王大麻子一起来重新开局的,王大麻子的舅舅宫里“御虫房”里的司蛰太监,说早年宫里的蛐蛐都是来自宁阳,天下第一。王大麻子得他舅真传,那学问才真深不可测……我今年八十四了,养了七十四年蛐蛐,从过南北无数名师,也会过无数名将虫王,大小千余战,人老了,眼睛还亮,就是越来越不敢对蛐蛐说三道四。蛐蛐学问太深,这理就像读书,年轻人读书三年,以为天下无书,读书三十年才知道学问没底,所以,你们玩罢, 我,就看看。
  张老先生说话时,身后10多个徒弟门人叉手而立,不敢插一句嘴。
  不知谁,突然唠起今年虫市最大的新闻,什么虫,还没离开宁阳就炒到了10万!
  门外有人应声而入:我的虫,怎么样。10万,是澳门虫王喊的价,我还不卖呢。
  来人正是上海徐汇区“虫王”阿八头。

第二榜:虫贩肆虐小虫缘何值十万

  阿八头四十来岁,白净脸皮,中等个,看到群雄在堂,只向张老先生问个好,两人便进了小屋。因为有了宁阳蟋蟀研究院的介绍,阿八头特允我旁听。
  那只身价已经10万的蟋蟀小心翼翼亮相了,张老先生扫了一眼,然后用放大镜芡草端详一下,便说,不用看了,是虫王,百年难得一见。
  记者的心也开始狂跳,凑近一看,虫大三正五左右,头项大异,那头四面出角也罢了,奇得是两根斗线竟和耳环连成一个“四”字,可除此外长相并不十分出格,看不出“百年一遇”的模样。
  张老说,都这个份上了,不说常理了,刚才那个朋友说得好,识虫识相不识性,这性看哪里?一看斗丝,二看翅尖,你这蛐蛐斗丝已凶成这模样了,翅尖都尖成匕首了。但这些都算不了什么,这条蛐蛐之所以百年难遇,在于它的牙,乃“铁门闩”再加上“铜铡刀”,任什么虫也牙下一口毙命…… 不过虫价喊10万吗,我老朽可看不懂了,也是百年一遇的吧,只有赌棍才开这没人性的价!
  阿八头面色不好看了。说,是宁阳虫师替我收来的,花了3000元,喊价10万怎么没人性了?
  “咳,你这是逼死虫命还是逼死人命哪”,张老说,你想,虫价10万,一上赌台起码赌注50万吧,高处不胜寒,它的对手能不是特级杀手吗,这样级别的蛐蛐相遇一定都是极品虫,几乎非死不可,你若爱它,舍得吗?再说,赌博是非法的,豪赌更是黑社会行为,不知多少人要因此倾家荡产!这景象我七十年来看多啦。树老根多,人老话多,算我多嘴,养蛐蛐原本是养性情,何苦刀光剑影……也坑了我们正经养蛐蛐的好名声……
  虫贩阿八头听了怔了半天,“老祖宗”面前毕竟不敢还嘴,最后蔫着头走了,边走边嘟囔着,老头子脑子坏忒了,给我汰脑子……

第三榜:名人吴继传宁阳嘘声四起

  吴继传在全国蟋蟀界也算个名人,他写的《中国斗蟋》,记者多年前也看过。然而在宁阳,他却是个有争议的人物。
  县政府对他奉若上宾,聘请他担任蟋蟀大赛的顾问,他对宁阳蟋蟀大赛也是又发贺电又题词,同时,在宁阳和乐陵,他也有很大的影响。
  然而在各种场合,记者听到的议论却对他“很不怎么样”。首先是民间人士对他很不屑。
  在泰泉旅馆,我虔诚地提起吴继传,马上激起一片嘘声:“他懂什么!”来自全国各地的虫迷虫师竟没有一个为他说话的。我说,大师们是不是有点嫉妒他。
  回答的嘘声更大:他算什么,犯得上我们嫉妒?来来来,他的虫,敢和我的斗三百回合么?!
  完全像当年张飞搦战马超。张老代表一皮老先生的观点,话说得较平和:平心而论,人家对蛐蛐的解剖还是有贡献的,是科学,你说这一招昆虫学家都懂,但咱不懂啊,他不写书搞普及,谁告诉我们啊。比如,为什么蛐蛐不把自己的蜕皮吃了就会死?这道理没人说得清楚,可吴先生说清楚啦,而且让人心服,你说得清楚吗。还有,蛐蛐的各种怪病,真菌病啦,细菌感染啦,病毒病害啦,要不是昆虫学家,你个高粱花子脑袋能搞清楚吗?当然,关于蛐蛐的养斗,吴先生好像没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一看就不是真正的养家出身,这一点可远远不如上海的火光汉老先生实在。至于爱出风头的问题,那是人家个人的事,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你管不着。再说,这年头谁不想出风头啊?你们谁也让我老汉出出风头?
  宁阳中国蟋蟀研究院,人们对他也有看法。在8月25日研究院招待记者们的便餐桌上,提起吴继传,从文化局到研究院竟然无不一片怨言:“他那教授头衔中科院根本不知道,只承认退休前给过他研究员!”刘局长一开口就语出惊人:我们调查过,他自称是中国科学院北京昆虫研究所的研究员、教授(有的文章还称他是昆虫研究所所长),可我们孔副局长一外调,哪有什么北京昆虫研究所,根本没有这个单位!(孔副局长在座大笑)你说他这个玩笑开大了吧,俺山东人最恨被唬弄。中科院说,是有这人,普通工作人员,没有评过教授职称,搞蚂蚱的,没听说搞蛐蛐研究,早退休了……哎,可叹,与此同时,他却浑然不知地在我们县里摆谱呢……那年(6年前)他是拿着一本蟋蟀书自己找上门来的,我们开始没理他,他就自己找县委书记,称自己是“国家干部”、“国家级最高蟋蟀权威”、“中国蟋蟀协会主席”,谱大得很,操着北京官话唬人,要车要吃好住好,没人陪,就大发脾气……
  在我们的印象里,宁阳人认侠豪爽好客,没想到,对一个“权威”会如此不恭。
  8月27日,记者电话专访了中国科学院老干部处翟处长——
  记者:……你处是否有此人?
  翟:有此人。已退休。
  记者:是国家级昆虫学教授吗?
  翟:……好像没有担任过教学任务,而且,也没有这个称呼。
  记者:你们知道他是国家级最高蟋蟀权威吗?
  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退休前,他是一名普通的研究遗传专题的工作人员,临退休,给了他一个“研究员”……
  我们无意在此臧否人物,是蟋蟀在宁阳诱发的人物和事件太多太多了。
  贾似道固然因它而误国,但是,同样痴迷它的苏东坡、黄庭坚、倪云林却没有因它而误人误己误国,宋徽宗沉湎书画误国,难道要废了书画不成?因此一定要说蟋蟀是赌博之源,倒使人想起刘备禁酒的故事——
  昭烈帝禁酒,见家藏酒具者亦罪,诸臣屡谏不听。糜竺随帝出巡,见前一男女同行即奏曰:彼有奸情,可械之。帝惊文:何以知之?奏曰:彼有淫具也。帝悟,撤令……(与新民周刊记者胡展奋合作 )

 

编辑: yang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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